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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崔家教子无方,咱们管不着。自家子弟不肖,却不可不慎。”徐大老爷道,“道庆如此混账,是该狠狠整饬才是。”

“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徐三爷道,“你说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我绝无二话。”

“你是他老子,你看着办吧!”徐大爷道,“我知你必然不会偏袒的。”

“好!那就请家法来!先打断他的腿,让他一边养伤一边读书,过个三年两载才能出得门去。如此既省得他出去惹是生非,又长了学问!”徐溉道。

“不行啊!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魏氏像挨杀一样哭叫起来,“那样他可就残废了!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

“徐春君!你这下得意了?!”徐春素从外头闯进来,一边流泪一边恨恨看着徐春君道,“但凡你开口原谅三哥,父亲也必然会宽宥他几分。你又没真的怎样,还要把人往死里逼嘛?”

她这么一说,魏氏立刻扑到徐春君的脚边,疯了一样对着她磕头道:“五丫头!五小姐!求求你开金口吧!让老爷饶了道庆!我们以后事事敬着你还不成么!”

徐春君早跪下去扶她,说道:“太太快起来!折煞我了。”

“你们何必为难春君?”徐琅冷眼看着他们母子三人,“这件事便是春君不追究,也不能草草了事。咱们徐家历经数百年衰而不败,靠的便是立身正直,律己慎严。你这做母亲的第一个难辞其咎,却还执迷不悟!”

“三姑奶奶,我知道你很我!”魏氏跪直了身子看着徐琅道,“你当家的那些年我没少给你使绊子。可那都过去了,我虽然没对你当面认错,可也从心里改了。你用不着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

“啪!”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丈夫一巴掌。

“来人!把太太扶回去闭门思过!”徐三爷只觉得胸腔憋闷,“还有四小姐,长辈在场居然敢放肆!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罚跪两个时辰,必须跪足了,然后闭门思过三月,不许出门去!每日里只许她吃白粥,不准沾一点荤腥!”

难断家务事

徐三爷一力要打断徐道庆的双腿,最终还是众人求情,改成了杖责一百,禁闭一年。

处置完了徐道庆,徐家三位老爷对徐琅说道:“这件事的确是春君受了委屈,你代我们好好安抚她。”

徐琅于是说道:“依着我的意思,把五丫头先接我那边去住些日子,再回家来。反正她姑父明日就要出门去,腊月才回来。原本我也想让她去陪我作伴的。”

徐春君便坐了徐琅的马车,因积雪已经很深,马车只能慢慢地走。

出了巷子,徐琅问徐春君:“如此处置道庆,你心中可有不平吗?”

徐春君先是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处罚已经颇重了,杀人莫过头点地。关键是要他改,并不是罚他。”

“好孩子,真是明事理。”徐琅放心一笑道,“我也知道你必然能想得通,不会像有些人似的,以为长辈偏向男丁。”

之所以没让打断徐道庆的腿,是考虑就算打断他的腿也并不能阻止他不成器。

况且真要是残了,更是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还有一则,千不看万不看,也要替徐三爷想想。

徐道庆毕竟是他的亲儿子,没有哪个父亲真心愿意儿子残废的。

“况且我也替你想了,若真是做得太绝,必然给你招致怨恨。”徐琅道,“也怕外人因此非议你。”

再怎么说徐道庆也是自家人,打断他的腿,徐春君也会因此失了人心。

古语云,清官难断家务事,并不是断不清是非,而是在是非之外,更有血脉亲情。

这是绝不能枉顾的,否则就与外人无甚差别了。

徐琅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她先前那般疾言厉色,也不过是让魏氏母子长记性,以后少来算计徐春君。

“希望经过这场风波,三哥哥能明白血浓于水的道理。”徐春君虽然这么说,但以她对魏氏母子的了解,他们怕是只会因此更记恨自己,而不会自省。

今天她放徐道庆一马,完全是为了父亲着想。

“到了明年,你也就出嫁了,娘家的是非自然牵扯得少了。”徐琅道,“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你。”

徐琅作为徐家曾经的当家人,自然清楚各房的情形。

以徐家当年的身份地位,在择亲上自然是慎重的。

但徐三爷先天不足,且视物不清,因此在择亲的时候便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魏氏的出身不高,但家中长辈一心想要攀附,且媒人甚有身份,于是便成了。

魏氏打进门起还算守本分,虽有些小家子气,却也并没显出别的大毛病。

后来徐家倒台,过上了苦日子,她方渐渐刻薄自私起来。

要命的是她太惯孩子,这与徐家一向的训诫有方甚不相合。

偏偏她所生的几个孩子竟没一个像徐家人,全都随了魏氏目光短浅,私心甚重。

家事繁杂,徐琅顾不过来,也想着他们只要不出大错也就是了。

毕竟多数人家的子弟都是良莠不齐,十根手指伸出来并非一般长短,所以也就不强求。

徐春君知道徐琅为娘家的事烦心,因此开解道:“姑姑放宽心吧!如今咱们家渐渐好起来了,有伯父他们在,总是能镇得住的。”

“但愿吧!”徐琅道,“若能迷途知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这人啊!旁人怎么说怎么劝,到底不是最要紧的。非得自己知道错了,自赎自救方可出头。”

“姑姑说的是,”徐春君把自己的手炉还给徐琅,“往后日子还长呢,且过着看吧!”

姑侄两个又说起了徐春乔的亲事,她的亲事早二年就定下了,明年二月便正式嫁过去了。

徐春君同她的婚期差了半年,所以徐春君这次出来特意带着针线包袱。

正月里忌针弊,得在年前把活计做得差不多才行。

等到了,雪已经下了有半尺深。

徐琅安排徐春君主仆三人住在西边的暖阁,又特意拨了两个粗实的婆子和两个丫头过去伺候。

那屋子虽然一直没住人,但每天都有人打扫,隔两日便要烧一次火,所以也并不冷。

因为这事闹的,众人连晚饭都没吃。

陈钦早命人去酒楼定了饭菜,拿到家里来。

徐琅本要徐春君和他们同桌吃饭的,但徐春君不肯,只叫丫鬟给她拨了一碗饭,拣了几样菜蔬过去。

不是因为生疏或难为情,只是不想打扰他们夫妇。

徐琅和陈钦比一般年轻夫妻更加甜蜜亲热,况且陈钦就要出门去,徐春君自然识趣地退到一边。

徐琅叫人多拿些饭菜过去,说道:“叫紫菱绿莼两个也吃吧,早些吃罢了好侍候着五丫头安歇。这么冷的天,又担惊受怕的,实在难为她们了。”

饭菜都摆上了桌,徐春君叫紫菱绿莼都过来,两个人推拒着不肯。

徐春君道:“一次两次的不碍事,况且如今是在姑姑家,你们也是客嘛!今日非比寻常,这顿饭权当压惊了。”

二人听她如此说,方才在下首侧身坐了。

“紫菱,今日可怕了没?”徐春君给她夹了一块鱼道,“先前太忙乱了,都来不及细问你。”

“姑娘放心,我没事。”紫菱笑笑说,“那个阿斑功夫很好,那些人根本没碰到我。”

让紫菱跟去,是因为她谨慎小心,怕绿莼毛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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