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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却还是给了,果然是主子犯傻,做奴婢的怎样都无力回天。

而蔚暮雪只是还想着,那个下午,四姊还跟她说了些什麽?

凝神思索间,思绪悠长。

然战有尽时,分久必合,寒辰遗地,神兵降世,其不老不si,不生不灭,却道不承寒辰,自名伍氏,一时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这种开荒之说毫无根据,大父一生商贾,怎竟对这种书有兴趣?」蔚暮雪一口饮尽,又倒了一碗酒。

四姊停笔,思索了一会。「你说这天下有多大?」

蔚暮雪想着四姐又来了,要说什麽话,总要绕着问了一圈,才教人知道她想说什麽,因而只望进杯中琼浆,半真半假道:「我的天地乾坤,都在这杯中。」

四姊自是叹了口气。「我们贾人之家,首重眼光,放眼商yan,还有什麽地方能做我们蔚家的生意?」

蔚暮雪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对自己的期许,凡是跟游手好闲败家享乐八个字无关的事务,皆不理会。

四姊继续说道:「青陵关外广袤北地,百年来鲜少有人踏足,真正是什麽样尚无人知,对祖父来说,还充满着许多机会。」

蔚暮雪随意道:「青陵以北长年漫雪,自古青陵关外不进生灵,王师出关亦唯有覆灭,大父至於麽?」

「小六,当年父母青陵关外走了一遭,还生下了你,你不就是关外进来的生灵麽?」

原来当年蔚暮雪出生关外,蔚父失踪北地,蔚母深寒环境中生产,恶疾上身,甫回苑城便身卒,蔚暮雪也许是胎里带来,才这样t弱多病。

说到此处,蔚暮雪默然,她心中雪亮,祖父搜集北地传说未必是为了生意,毕竟父母亡后家里几个兄长四处从商,从此不许再过青陵关,兴许还是想查明当初父亲失踪的事。她总觉得北地之行最後就她活了下来,或许是自己带克。

四姊见她如此,也愧疚说错了话。「你别多想,生意之事是我私心揣测,你是知道我的,虽然也想建功立业,无奈nv儿身,不能像你几位兄长。大父早已不再提太渊之事,这书稿是几日前一位故知君夫子送来的,我看全是编造,大父不过随手留看吧。」

现今地图上除了商yan及其封土,北方关外仅写着太渊两字,自古是未开荒之地的意思,除了雪,没有人知道那片土地上有着什麽,长年以来近边关的城池久居之人多有失忆之事,失忆後镇日游走,北去出关後就再也不见人影,不知缘故,无法可施,如此久之,大部分城市都已南迁,青陵关也无军驻守,人民皆远北地,古来流传纷纷。

蔚暮雪想着,天下有多大?天下之大,她心中的郁闷却无处可发。因幼时t弱,据说她被送上青陵山上调养,十岁回家,兄姐不亲,祖父对她的态度总是冷淡中有点防备嫌恶,对外蔚家也一直只称五个孩子,她一直就是只被养着,什麽也不用做,也没有人指责她做错了什麽,却总待她彷佛她有哪里不妥。长此以往,养成了她这样游手好闲的个x,若不在杯中乾坤里日夜浮沈,她便无法逃避那gu无法言说的被厌恶的感觉,若不在杯中乾坤里日夜浮沈,她便无法停止猜测是不是自己没有同北去的父母一同si了,是种罪过。

一行清泪滑下脸庞,眼前又是同一座酒肆,琴师早已杳然无踪,肆中酒客也回复吃喝,彷佛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看着一桌的菜,蔚暮雪还怔愣了半晌,照样动了筷。

「娘子??」一旁允之倒是满脸青白。「您刚才,把这一桌的酒菜钱,都赏了出去??」

「什麽?」夹了一口煎鱼切肝。

「方才给那琴师的赏钱,几乎是咱们身上所有盘缠了,眼下二爷回来还有好几日??」

「我怎麽可能做这样的事,纵是如此,客舍里没有吗?」再舀了些熟梁貊炙。

「没有了。」

「你不是做事粗心的人,总不会只把钱放在一个囊子里吧?其他的呢?」

「凑合还不够这桌酒菜??」

蔚暮雪安静了一会,才说道:「坐下,先吃饭再说。你看这韭卵做得,香滑软neng,极好,极好。」

允之忐忑落座,不知道蔚暮雪心中什麽算盘,多年伺候,她深知娘子养尊处优,天塌不怕,但也x中简单,她就怕娘子其实毫无主意,那可如何是好?

待到吃得差不多时,蔚暮雪端详起允之的脸,细细品味,看她双颊白里透着红,远山眉微蹙,杏眼下一颗痣如泪,直把那允之给瞧得都羞了。

好半晌,蔚暮雪没来由说道:「允之啊,你回去,把我的衣簪首饰戴上,化上妆,再来就冲着我哭,只管跪,什麽都别说。」

「什麽?」她奴婢立刻就蒙了,不知道这是要使什麽计。

「听我的,去吧。」

「娘子??要不,婢子把身上一些物事典当了吧?」

蔚暮雪摇头道:「旅中行囊轻简,杯水车薪而已,不说了,快去快回。」

允之瞧了瞧她,起身走到门口,再回头瞧了瞧她,那不舍,彷佛十八相送。

允之走後,蔚暮雪端详周遭,果然是国都酒肆,坐着的多有锦衣华服之辈,纨絝取乐之众,她暗暗希望自己运气够好,酒也不喝了,筷子也不动了。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酒肆里走进一名nv子,素布襦裙,身段纤窈,头上梳着椎髻,髻上cha着碧玉簪,才进门,已引起好些人侧目,这样的窈窕淑nv,孤身一人走进这酒肆之中,却是为何?

只见她娇俏的面上一双眼红彤彤地,泪水珠串儿似地下,一树梨花春带雨,迎面见蔚暮雪向她急步走来,眼见人到跟前了,她立刻要跪下。

「姊姊!」蔚暮雪大声一喊,顺着她跪下的身子把她搀了起来,显得她原来是要昏倒似地,然後才缓缓扶到桌边。

好些酒客安静了,纷纷端详起她们。

蔚暮雪又是急又是忧心地声声喊着,一面倾身作谈话状,一面四目张望,向各个投来目光的人对眼,一副求救的模样。而允之心里没谱,加之惊乍,偶尔望向蔚暮雪,一面只管落泪,看起来倒甚是无助。

这酒肆里忽然一对nv子来这麽一出,掌柜的也傻了,还没想起来差人去问,有名男子与几位同桌倒是朝她们走去,作揖说道:「两位姑子,鄙人季夏谢家,小名常,唐突冒犯,不知是否有效劳之处?」

蔚暮雪面se一沉,朝边上走了几步。「尊驾,借一步说话。」

她首先抬眼望了一眼谢常,yu言又止,又垂眸,最後那双眼睛溜过桌边坐着正拭泪的允之,才对着人家说道:「小nv子??姓夏,我??我与姊姊本是博平人,家中商贾,怎知朝廷下诏,拔除市籍,谪发戍边,此行路过季夏,在这歇脚??可??如今这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你且说便是,若有鄙人得力处,定然相助。」

「这说来,是有损nv子名声的??」蔚暮雪叹了口气。「家中遭故,父母老迈,北来途中??双双逝世??我一双姊妹,只有个姊夫做依靠,方才我先来给他们备一桌菜,怎知见姊姊哭着进来,?说是姊夫带着剩余细软,一走了之了!」

她抬手想擦泪,才想此自己没有允之那样才华,眼眶里乾巴巴的,转而掩面低首。

「姑子且先别急,尊姊夫若要出城,必将携传简,行从过所,检查後才能放行,鄙人有些朋友,这事能帮上忙,待找到了人,一切自然就有办法。今日我是地主,这桌酒席,算是为两位姑子接风。」

闻言,蔚暮雪先是一愣,一愣这谢常来头不小,二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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