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胡亥与李斯还未被刺墨刑，但看着赵高被捆住手脚，一张脸痛苦的扭曲充血，心中难免升起惊惧。

特别是胡亥，他昨日被压到麒麟殿，根本就没能见到嬴政，就又被拉了下去，与赵高面对面坐牢。

牢房潮湿阴冷，他以往来过这里很多次，跟着赵高一起学习刑法断案，亲手折磨过很多囚犯让他们开口。

当时的他心中只有快意与兴奋，那些囚犯在他手下越痛苦，他就越是开心，每当他觉得父皇太过宠爱大哥，或者不开心时就会去到那里折磨囚犯。

但是这次他再来到牢房，却已经成为了阶下囚，他不再是身份尊贵的公子胡亥，而是以囚犯的身份被关了进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这一定是假的，他怎么会被除掉公子身份？

母亲又为何不帮他？

他还什么也没做，怎么能这样对他！

胡亥在牢房里根本没睡，阴冷潮湿的环境他很不舒服，更别提还有老鼠，只是他的大喊大叫根本没人理会。

连以往与他最亲近的老师赵高，也用一种憎恨的目光看着他，可是如果不是对方，他又怎么会去当皇帝杀害亲人？一切都是对方的错！

两人吵了起来，互相指责，最后整个牢房都热闹了起来，看着往常这两个趾高气昂的家伙落到与他们一样的下场，痛快的笑声与讥讽不绝于耳。

但是此刻看着行刑人刺完字后，又将他的鼻子割下来，砍掉他的左右脚，痛苦的哀嚎与飞溅的鲜血让胡亥惊的三魂去了七魄。

若非他不是嬴政的儿子，那么他现在也会与对方一个下场，想到这点，胡亥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感同身受的痛楚让他连张开口痛哭流涕的力气都没有，一旁的李斯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昨晚牢房很热闹，他也没睡，精神极度困倦。

但是他知道，陛下这是在杀鸡儆猴，让他记住背叛者的下场。

若非他能力出众，对陛下还有大用处，此刻也是行刑台上的一员。

余光撇到胡亥，看着对方苍白的神色，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恐惧与憎恨，他心底叹了口气。

这样的蠢货，他究竟为什么会同意篡改遗诏？

到了这个时候都看不清现实，早就听闻公子胡亥与赵高学习的刑法很好，他还偶然撞见过一次他对小宫女实施那些刑罚。

当时他劝解了几句，因着对方的身份也未曾揭发，后来也不再见到他再实施，便只以为他改正了。

但听到他日后成为皇帝后的作风，李斯突然意识到，不是他改正了，只是他隐藏起来了。

长吐了一口气，他睁大眼睛去看，他要把这些印在脑子里，记在心上，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日后绝不可再犯。

接下来赵高被荆条鞭笞的血肉模糊时，有人牵过来五辆马车，将麻绳分别套在他的四肢与脖颈之上。

而这时的赵高已经奄奄一息，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而胡亥早已经吓得尿了出来。

他见过更多死状凄惨的囚犯，并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场面，但是那些人都与他没有利害关系，往日恩师落得如此下场，让他也不禁想到自己日后会不会也如他一般。

马儿开始发力，朝着五个方向奔驰而去，中间的赵高就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轻而易举的被撕裂。

看到这里，胡亥双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李斯也冷汗直流，心脏砰砰直跳，生怕哪一日自己没做好，最终被陛下厌弃也如他一般。

身后有秦吏提着水桶，直接对着胡亥浇了下去，之后还要给他们上刑，万一因为晕过去了，陛下不满意怎么办？

而且一想到直播间里说的，这家伙上位后弑兄杀姐，三年就弄没了秦朝，他们这些人就对他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他过于昏庸，又怎么会让偌大的秦朝灭亡？让他们重新陷入战火，无家可归？

胡亥被冷水浇醒，脑袋里回忆起刚刚的一幕，看到自己被拽着按到刚刚赵高受刑的地方，被施以墨刑，顿时惊叫一声。

然而行刑人可不会怜悯他，他手很稳，不顾胡亥的挣扎痛哭，在他两眼上方刻下秦字，深入骨髓，即便日后死去也能在头骨上看到这个印记。

而这只是刑罚中最常见的一种，也最为耻辱的一种，因为有此印记者，即便逃跑也会被认出来。

李斯沉默的等在一旁，待胡亥被行刑完毕，他自己上去，流着冷汗咬牙撑了下来。

以自身墨刑换取三族平安，与自身性命，李斯觉得很值。

刻骨的疼痛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他未来要犯下的错误，李斯双眼充血的看着胡亥被装进囚车送往城外。

这一去，公子胡亥将彻底消失。

等墨刑结束，李斯已经疼到嘴唇颤抖，惨白着脸色被夫人搀扶着到了马车上，车内是侍医夏无且。

“唉。”夏无且看了眼李斯额头上的血迹，探出药瓶，“廷尉大人，陛下让我来给你上药，希望你能尽早回朝，为大秦效力。”

听到这话，李夫人落下泪来，李斯遭到如此刑罚羞辱，陛下却连休息的时间也不给他。

李斯却是眼前一亮，他强撑着扯动面皮笑了，“多谢夏侍医，李斯明日便可回去，只希望陛下不要嫌弃李斯才是。”

“廷尉大人还是别笑了，脸上的伤口若是绷开可就不好了。”夏无且看着都疼，惋惜不已李斯日后竟然如此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