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你怎么来了?”顾听澜拉着花芽往沙发上走:“想你爹了?要打电话?”
花芽摇摇头,知道小瓜子不是外人,图书馆的事情跟顾听澜说了一遍。
“这个苗头的确不对。现在正值用人的时候,在外面新招了三千人进来,都是经过政审的人。按道理来说思想激进的分子已经被排查掉了。”
顾听澜思索了一下,跟花芽说:“你跟周文芳她们转达一下,我会想办法解决。”
花芽信得过顾听澜,知道他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以后,跟他说了两句话就让他继续忙工作。
花芽回到家里,不知道顾听澜能想到什么好办法来分辨这些激进分子。
没想到,第二天三区就来了安排。安排中,简单粗暴地表示,三区所有合同工都将进行文化考试。
花芽拍手叫绝。
没什么比考试更容易筛选的。
周文芳和大芳姐都要参加考试,还担心自己考不好。花芽知道这场考试的目的,简单安抚了周文芳和大芳姐,让她们正常发挥就行。
一天两场考试,一场是文化常识,一场是三区规章。
周文芳和大芳姐还在忐忑她们的成绩,根本想不到,考完试仅仅两个小时,部队来了动作。
两场考试里,一共有七十三人被查了出来。感到庆幸的是,这七十三人都是刚进岛不久的人员,还没能跟部队正式签署工作合同。
这样可操作性就太大了,不需要顾听澜出手,这七十三人就接到了一份极为苛刻的用人合同。
不但要他们增加劳动时间,减少工资待遇,还让他们到民风彪悍的另一座小海岛上搞建设。
虽然都是搞建设,可在部队里做建设与去别的地方做建设,含金量完全不一样啊。
许多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听,一旦自己利益受到损害后,多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都站在办公楼下大骂031是狗,骗他们过来给的全是烂活。
后来有人出面做协调,报销来回路费,再给一小点的补贴,让不愿意去小岛上搞建设的人可以自行选择离开与否。
用词之恳切,合同之苛刻,让他们毅然决然地接受了协商安排,纷纷拿了补贴和路费,去往别的地方求发展。
后来不光是三区里的人进行了考试,就连家属们也进行了这样的筛查考试。
结果还是可以的,在高婶子多年扫盲班的宣传教育下,家属们都觉得学会了知识才是光荣的。
大禹岛上,依旧保持着安静祥和。老百姓们托031的福,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毫无察觉的准备着春耕。
今年部队农场加大了种植面积,特意跟部队申请,需要人手帮忙。
一干家属们闲着也是闲着,响应号召,一起到农场里帮忙春耕。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各个团的军人被派遣过来。
花芽会跑山,不会种地,主要是娘家当初也没有地给她种的。
早上跟着车到了农场,望着广阔的土地,花芽傻眼了。
周文芳让她把裤脚卷起来,头上戴上斗笠,学着别人的样子,亦步亦趋地插秧。
一上午下来,花芽的腰都要断了。回头一看,插的秧苗歪歪扭扭。花芽很懊恼,觉得自己太不中用。对比周文芳像是尺子量出来的直,她这个简直就跟瞎子插出来差不多。
“小花,你别干活了,快来看,这里有好多樱桃啊!”赵雨大声地喊着:“你快来摘了给大家解解渴。”
这可是花芽的老本行,从泥巴地里出来,她光着脚丫不怕地上扎脚,拎着鞋子跑到树下一看,嚯,满满一树的樱桃!
这些樱桃已经成熟,落在地上不少烂掉了。
花芽没有箩筐,三下五除二地爬上树,把斗笠倒着抱在怀里,像只小猴子,飞快地摘着野樱桃。
野樱桃个头不大,就跟两分钱硬币一样大小。黄晶晶的,肚皮上带着一点点粉红色。
花芽摘着尝了两颗,甜中带着一点酸,吃起来爽口还不容易腻。
这就来到她的主场,花芽一扫插秧的不给力,在树上窜来窜去,把装的满当当的斗笠递给树下的赵雨,赵雨把樱桃倒在地上堆起来,又把斗笠递给花芽。
暗礁岛换乘的客船上。
一位油光水滑, 穿着中山装,提着小皮箱的男同志正在跟边上的老太太神侃了一路,成功收获到一根嫩出水的小黄瓜。
小黄瓜的尖上还带着黄色花骨朵, 是老太太从自家园子里赶新鲜摘下来, 带到大禹岛上给女儿女婿吃的。拢共也就十来根。
顾涛涛“咔咔咔”咬的嘎嘣脆, 胃里排山倒海的不适感被清香的黄瓜味压下去不少。说出来谁信,他居然有些晕船。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大禹岛, 嘴里哼着《打虎上山》的京戏文,嘴巴咧的越来越大。
他七年前来过一次大禹岛,荒凉、穷困,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这么些年过去, 要不是因为在北京待得不大顺心,他也不愿意大老远跑到这边来。
要说不顺心其实也不准确,事实上是失恋了。
他追求小雯同志两年未果,跑前跑后出人出力,最后被拒绝了。他想不明白小雯同志为什么会拒绝他, 不过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中国人常说的四个字:来都来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 开心点吧。
他干脆走到甲板上,在微凉的寒风中架上黑墨镜, 正经的又冷又酷。
大背头被他梳的十级狂风过来未必能打乱, 再配上这副圆圆的黑墨镜,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够淳朴。
好在一米八几的身高和帅气的下巴颏, 让人觉得他多少有些正气在身。不像是在内陆犯事, 道听途说逃到岛上的坏家伙。应该是从哪里跑来度假的大少爷。
望山跑死马, 在海上看大禹岛也差不多。
明明近在眼前,客船呜呜呜地行驶了大半天的功夫, 才慢悠悠地往大禹岛码头靠近。
他揉了揉胃,上次过来还是蹭他爸坐的直升飞机来的。没想这次这么折腾。
而且这次他们二老帮他收拾了六七个大包,还让一名小战士帮着“护送”登岛。就怕他打着找他哥的旗号,跑到别的地方撒野去了。
顾涛涛本来还挺高兴的,他爸妈总算对他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爱心啊。等到上车前,他妈说:“一共七个包,六个包给你嫂子带的衣服和吃的,我收罗了一冬天,弄丢一个你可就别回来了。”
顾涛涛寻思就算只有一个包也好啊,谁料他妈又说:“剩下的那个包是给你高婶子带的,记得去了就给她。”
顾涛涛在家庭弟位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带上七个包扬长而去。这一路上几经周折,多亏有人帮忙。
他从船上下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谢伟民。
“哎哟,我最亲爱的谢大哥!您怎么亲自来接我啦!”
谢伟民跟他抱了一下,很高兴他的到来,俩人比起顾听澜更像是亲兄弟。
“我还不是怕你哥忙,接不了你你走丢了么。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拿。”
顾涛涛推推墨镜说:“到底还是谢哥疼我,我哥说我要是把包弄丢一个他就把我沉海里。你说我容易么我。”
谢伟民知道他有个喜欢的姑娘,据说巴巴地追求了挺长时间的,便说:“你怎么就一个人来呢?我弟妹怎么不带来?”
谢伟民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涛涛抿抿唇说:“我受伤我失恋我过来求安慰的,你就别戳我心窝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