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海菜很新鲜很好,一年四季轮着开出黄蕊白瓣的小花。内含蛋白质和维生素,还有各种人体需要的元素,是纯天然的海中野菜。
陈班长是威海人,做海菜一绝。这就是祖传的功夫。这也就导致几个食堂的师傅学到技术后,一个礼拜有五天都在食堂里摆着海菜包子。
花芽她们负责切菜的家属,要把左边大铁盆里的海菜切碎,放到右边同样大小的铁盆里。
等到装满就会有别人抬走,拿去放其他材料和佐料。
花芽开始觉得切菜的活轻松,干到后来双眼无神,只剩下机械性的动作。慢慢的说笑的家属们也不说笑了,都在闷头做自己的事。
直到边上有家属不小心切到手,气氛才重新活起来。不然一个个在第一天就成了无魂的壳。
陈班长把这位家属换下来,瞅着还剩下的三盆没切的海菜,准备自己挽袖子开始干。花芽跟周文芳两个人最年轻,精神状态略有些不对劲,但还在正常的阈值当中。她俩就帮着陈班长一起把剩下的海菜切完了。
花芽的魂都要被自己剁的稀碎,她面无表情地捏着肩膀和手臂。站在她边上的周文芳是个娇气的小姑娘,差一点没坚持住。她性子要强拔尖,硬生生地挺下来了。
花芽跟她两人看到如流水一般端出来的笼屉,情不自禁地想给其他受累的家属们鼓掌。
“你俩先到帐篷里休息,等到打饭的时候再出来。”陈班长喊道:“里头有水,先去喝点。”
周文芳有气无力地说:“多亏我早上在车里吃了点东西,要不然准完蛋。”
花芽心有戚戚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说:“我都要出门了,被八斤揪回去炫了一个糖三角。还是他有经验啊。”
“行行行,你家八斤英明神武。”周文芳懒得说她,舒出一口气,跟花芽一起往帐篷里歇脚。
花芽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六点四十分,她们最多能休息二十分钟就要到前面帮战士们打饭。
周文芳累到了,有些上不来气。她坐在小马扎上,花芽帮她把口罩取下来,轻轻扇着风。
二十分钟眨眼就到。
周文芳站起来双手拄着膝盖又呼了一口气。
花芽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周文芳摆摆手:“就是有些气短,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直起身跟花芽两人一起走到外面,蒸包子的家属们正在把蒸好的笼屉合力往外面抬。
早上的天气凉,都是为了让战士能吃上热乎的海菜包子。所以没有捡出来。
熬粥的家属们几个人一起,有推着板车也有拉着板车的。板车上面放着半人多高的粥桶。
这样的粥桶在前面打饭的地方已经有了五六个。
花芽跟周文芳两人帮着推着板车到前面,一起卸下粥桶后,听到陈班长跟大家说:
“我根据经验估计,五分钟之内战士们就要到了。大家都饿的嗷嗷叫,咱们也就忙活半个小时。半小时以后休息一个小时,再准备中午的饭菜。中午的饭菜比早上复杂的多,到时候我会一个个安排好。现在请站到打饭的地方,准备给战士打饭。”
陈班长估计的差不多,花芽跟周文芳两人站在一个桌子前面。花芽力气大她来舀粥,周文芳就负责递包子。她们站了一会儿,面前小路上就有不少战士蜂拥而来。
这可真是蜂拥而来啊,即便还是组成的队伍,队伍之间仿佛在赛跑。应该是天不亮就干活,又累又饿,见到前面有饭吃,眼睛都绿了。
花芽咽了咽口水,跟周文芳说:“我还以为自己变成一个大鸡腿了。”
周文芳深呼吸一口气,戴着手套的两只手已经抓住包子随时准备给战士递过去。
之所以不让战士们自己拿,是这里干活条件不好,没有可以洗手的地方。战士们拿到以后也得用筷子夹着吃,免得把好包子给弄脏。
从第一位排队的战士开始,花芽从面带微笑变的逐渐麻木,成为了面无表情的舀粥嫂子。
她头上包着头巾,脸上戴着口罩。
有的战士还会说声谢谢。
当然叫别的称谓的也有。
“谢谢婶儿!”
“谢谢大姨!”
“打稠点啊,大娘,求你了!”
花芽三番五次下来,内心已经做到毫无波澜。
她旁边的周文芳,还在跟小战士演示什么是人工复读机:“只能拿四个,不够吃再来拿!”
“俺能吃完!”
“只能拿四个!”
“俺、俺帮战友拿!”
“只能拿四个!”
“为啥只能拿四个?!”
“只能拿四个。”
花芽忍不住笑出声,周文芳抓着包子好悬没扔到她头上。
前面过来吃饭的是一批一批放出来的,这一点跟陈班长估计的不一样。好在包子在笼屉里不会一下子凉掉,粥也是热腾腾的。
一直忙活到八点半,过来打饭的战士才变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忙活一大早上,就算是花芽体能再好也受不住。
周文芳脸色发白,其他家属们把战士们剩下的早饭分了分,有些早上起得太早没能吃东西的家属们,之前草草垫吧了点,不敢多吃,害怕战士们不够。等到战士们吃完,剩下的四十多个包子大家分一分就快没了。
花芽肚子不饿,本来打算喝点粥就行了。周文芳白着脸啃着包子劝她说:“你还是吃饱饱的干活吧。轮到咱们吃饭,最早也得两点。”
花芽这姑娘别的本事没有,听人劝排第一。
她把手中的包子塞给周文芳,自己又去抢了两个包子回来大口炫。
周文芳被她逗笑了,两人挤在军用帐篷的一个小角落里,坐在小马扎上把东西吃完。
花芽见周文芳还是不舒服,问了又问,周文芳才说:“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那个’来了。”
这可把花芽心疼坏了,她围着帐篷转了一圈,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回来。
这可把周文芳吓一跳,忙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花芽说:“我看那边帐篷里有用来休息的木床,你等着我给你做一个专属小床。别担心,做小床,我擅长。”
“别啊,这像什么样啊。”周文芳急了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咱们也不能这样啊,太打眼了。”
花芽想了想说:“那我也不能看你干在这边遭罪啊。要不然中午你的活我也替你干了,你就在这里休息。我现在就去跟陈班长说。”
周文芳既然来了就想把事情做好,她叫住花芽说:“我带了止疼片,吃一片就好了。”
花芽盯着她看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周文芳无奈,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板止疼片,抠出一颗放在手心里捧给花芽看:“这就是止疼片,也是王大夫开给我的,你看着眼熟不眼熟。”
花芽木然摇头。
她一点不眼熟,甚至已经忘记那天把大闺女如同炸药包扔出去的场景。
周文芳白着脸当着花芽的面咽下止疼片。
花芽咽了咽口水,关心地说:“老吃这玩意对身体不好。”
周文芳虚弱地笑了笑:“放心,除了你上回给我的,我就再没吃过。”
花芽抿唇,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被谴责的良心好疼啊。
连续在这边帮忙一个礼拜, 多亏花芽嘴壮,没有怎么瘦。
周文芳瘦了四斤,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