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林回走到林老汉身边,也不管是不是爷爷了, 直截了当地说:“我送你出去?”
林老汉骂骂咧咧地说:“我哪有资格让当兵的扶着我, 老子自己走, 免得被你们一家六亲不认的东西扔出去!”
说着他往地上打滚的林老娘身上踢了一脚,骂道:“你看你生的好儿子!咱们以后, 就没有这个儿子了!”
林老娘从地上爬起来,嘶哑着嗓子说:“你要是每年不把养老的钱给我,我就闹到林娟和林回的部队去,闹到花芽的女婿面前去!我让你们全家都不好过, 都后悔!”
林向阳咧了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你放心,我以后能做的就是给点养老钱了。你们一心一意为林春莲一家着想,却不知道我每年给你们八十五元的养老费都被她贪占不少。这次我按照村里的标准,就给四十五元,多一分也没有。”
“什么?你之前给的是八十五元?!”林老娘一下精神了, 没等林老汉自己先一步跑到院子外头对林春莲喊道:“钱呢?我的钱呢?!”
林老汉沉默着走出院子, 回头看了眼一直孝顺的林向阳。他问了一句话:“如果我不说让林娟让出当兵的名额, 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做?”
林向阳说:“没有这个“如果”,你们欺负我家习惯了, 没有“如果”, 只有“肯定”。”
林老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那我就等着你下次见我给我抬棺材!”
林向阳送走他们, 林云默默地关上门。
院子里五张桌子上还有不少人正在看着他, 林向阳冲他们笑了笑, 跟林回说:“去,到小卖部再去打五斤白酒回来, 一桌分一斤。爹跟叔伯们今天高兴,不醉不归!”
林云抹了把脸,被张凤英拽着说:“我们娘俩再给你们炒两道下酒菜。”
“成,炒完菜,你们也过来喝!”林向阳又跟林娟说:“老三,你去把柴房挂着的腊肉拿下来给你婶子炒起。”
见到如此,过来吃酒席的人也很有眼力见地开始重新吃饭喝酒,院子里回归热闹,仿佛刚才的闹剧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堂屋里,林老娘撒泼的痕迹还在,只不过在“二等功”的牌匾下显得微不足道了。
村子里的糟心事花芽不知道,要是知道她爹发威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
只是现在比较愁的慌,她在门口站着,面对着一位找上门来的陌生嫂子一时不知该怎么道歉。
春天到了,学习班的学生们也被放开约束,在三个区撒丫子到处疯闹。一整个冬天把他们圈坏了,憋着招要在春假里好好玩上一番。
学习班的春假有二十天,学生们高兴,家属们头疼。
到处都是滚铁圈、弹珠子、打元宝、丢沙包、跳房子。
只有你想不到,没他们玩不到的。
王天柱与众不同,跟天天和乐乐三个人踢起花毽子。这是国家推行的体育运动之一,跟乒乓球一起成为国民健身项目。不需要购买器材,自己可以做毽子,也不需要特殊场地,一块空地就可以。入门条件极低,成为031数一数二的娱乐体育项目。
031家属每年的春季运动会里就有踢花毽的比赛,学习班的运动会也有。得了第一名的同学能得到一本带着五星的相册。
三个孩子跟高年级的斗上了,他们的小毽子是用母鸡毛做的新手毽子,高年级用的是大公鸡的尾毛毽子。尾毛毽子踢起来威风凛凛,彩色的毛在太阳下随风飘动特别耀眼。
被高年级抢了练习地盘的三个人,手里的毽子被嘲笑成“娃娃毽”,一怒之下,犯了错误。跑到一名家属的小院里,把人家精心饲养的大公鸡按在地上拔毛。他们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毛好,混拔一气。
王天柱是主犯,拔的正起劲儿,天天按了半天大公鸡手上没了力气,大公鸡抓住机会飞跑了。
这只大公鸡是人家养了多年的看家公鸡,它只在早上叫几声,平时除了来人是不会叫。大中午的突然叫起来,准备睡午觉的主人家出了院子,见到宝贝公鸡没了尾巴毛不说,院子里还站在三个鬼鬼祟祟的小鬼头。
王天柱情急之下要把大公鸡抱下来,大花公鸡见他就跑,慌不择路一头撞到石头墙上,一个巧劲脖子居然断了,扑腾两下就咽气了。
“我不管你是亲妈后妈,对孩子教育这一块你就不能放松。”戴大姐心疼她的大公鸡心疼的要命,气愤地跟花芽说:“你应该把孩子的毛病改过来,都这么大了,也应该懂点事!”
天天和乐乐被方圆拎回家关禁闭,花芽赔给戴大姐一罐奶粉、十颗鸡蛋和八元钱。戴大姐把大公鸡塞给花芽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天柱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要下楼回去,花芽叫住他气鼓鼓地说:“你咋就让人抓住啦,连带我。”
王天柱苦着脸说:“是林天天怕鸡,突然撒手,他就是个胆小鬼。我会攒钱还给你的。”
“还什么还,我的钱多多的。你记得晚上过来喝汤。”花芽问:“我不能白挨说,得补补。”
王天柱:“你不骂我啊?”
花芽懵了:“咱们不都挨过骂了么。”戴大姐以前是教师,嘴巴教训起人来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叭不停地无差别攻击。花芽被她说完,自以为她和王天柱都付出了代价,不需要再费力不讨好的教训一顿。
“那你能不能别告诉我爹。”王天柱请求着,要是被他便宜爹知道,说不定毽子都完不成了。
“你的罪证呢?”花芽问:“你自己别露馅,再连带我我也揍你。”
王天柱没想到花芽是这个路子,一时语塞,半响说:“我肯定不会再连带你。”
接着又讪讪地说:“拔下来的毛被她要回去给她孙子扎花毽了。她孙子就是那个高年级要跟我抢地盘的。他已经有了一个大花毽,这回不知道要怎么跟我嘚瑟。”
“是毛越长越好么?”花芽问王天柱。
“当然。”王天柱跟花芽说:“至少得三寸长,还得用活毛,要是死的鸡毛,毛没电,踢起来感觉不对。”他从兜里掏出过去的铜钱说:“你会缝毽子底不?你要是会,等我再弄来点毛回来,咱俩一人一个。我不分给林天天了。”
花芽当机立断接下铜钱,把王天柱拉进屋子里跟他说:“别说三寸长的毛,十三寸我都给你弄来。”
王天柱最近身量窜的快,已经高出花芽半个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要求花芽文明用语的小矮子。
他斜眼看着真正的小矮子,被小矮子踮起脚敲了脑壳威胁道:“还想不想要毽儿咯?”
王天柱悲愤,王天柱用细入蚊子的声音说:“想。”
他害怕花芽趁机开口让他叫“妈”,他还没做好这个思想准备,而花芽根本没往那边想,跟他嘱咐道:“你把茶几上的山樱桃摘出来洗了咱俩吃,我出门打听一下哪里还有好毛,没带钥匙。”
王天柱说:“那我不喜欢吃那个,你自己带钥匙,我还得下楼写作业。”
花芽把顾听澜给她穿绳的钥匙从脖子上取下来,当着王天柱的面拍在鞋柜上,嘿嘿一笑,“咚”关上门哒哒哒跑下楼了。
“”
王天柱有一种对方比他还皮的感觉。
也不知道谁家的大公鸡要遭殃。
花芽到了英雄碑,见到鲣鸟首领。
它最近看上一只母鲣鸟,每天围着人家转,人家不搭理它,它还不许人家跟别的小公鸟一起玩。
见到花芽来,鲣鸟首领卡着嗓子:“叽叽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