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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萧易起了嘚瑟的心,凑得更近,龇着白牙嘲笑方宸:“我还真以为这世界上没你害怕的东西呢,结果啊~”

“结果什么?”方宸抬眼,表情镇定自若,“我刚睡醒,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萧易:“?”

敢情两位刚刚是在梦游?

温凉乐呵呵地附和:“对哦,这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

方宸:“不知道。”

温凉挥挥手:“睡觉了睡觉了,都散了啊。”

他捞着方宸的腰,刚要跟他的小哨兵同床共枕、共赴周公,就被轻轻一脚踹出了被子。

温凉:“???”

方宸眼皮都没抬:“滚去打针。”

温凉:“……”

见温凉头顶挂了两片垂头丧气的乌云,方宸的手从枕头下掏了掏,拿出一把带着温度的匕首,轻轻搁在了他的掌心。

温凉:“干嘛?”

方宸:“借你的。”

温凉:“啊?我没借啊。再说,我要你的匕首干什么?”

方宸:“少废话。打完针以后,快点连人带匕首还回来。”

温凉长长地‘哦’了一声。

他笑得得意,漂亮的眼尾弯得飞扬,握着匕首,背着人群,用一双薄唇隐秘而郑重地吻了吻刀鞘。

他的睫毛低垂,神情缱绻,如同一树温和展颜的桃花。

“方宸,看到我了,就放心睡吧。”

方宸眉眼半阖,状似不在意,可掌下的床单已经被他悄悄抓出了褶皱,才勉强压下了心如鼓擂。

温凉来,只是为了那个承诺。

一个玩笑一样的、第一眼苏醒看到他的承诺。

楚肖云怒气冲冲地进来拎人,温凉难得配合地随他出去,萧易赶紧扶着,怕温向导直接倒在半路上。

病房里重归安静,床头传来金属划过地面的清脆声,方宸抬眼,看见龚霁拉了一张椅子,正坐在哨兵生命体征检测仪前仔细地检查着数据。

那人的眼下有乌青,手上有结了痂的伤口,袖口上蹭着灰和血,像是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

方宸掀了被子,靠着床头,喊了他一声。

“龚霁,你歇一会儿。”

“歇不住。你们这样我歇不住。”

龚霁的眼睛没离开过检测仪,一边凝神看电子记录,一边在本子上计算着什么,眉间的结从始至终没有展开过。

“夏旦醒了吗?柴少爷呢?”

“柴绍轩已经醒了,不过他的状态”龚霁欲言又止,又提起夏旦,表情更加低落,“夏旦还没有苏醒。”

方宸能体会龚霁的担忧,于是要掀了被子起身去看看他们,被龚霁按了回去。

“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讨论。”

“什么?”方宸问。

龚霁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

“‘恒星计划’。”

上瘾

幽长晦暗的走廊里,方宸一个人慢慢地走着。跟龚霁聊完后,他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所以。

所谓的‘恒星计划’,就是指向导的合成实验?而向导本质上就是能通过自毁而引爆能量的大型核武器?

至于哨兵,其实就是使向导顺利自毁的均衡器和遥控器?

柴万堰走私铁磁体,是为了使哨兵进化,拥有更强的兵力;而按照龚霁所说,进化部的种种一切,也并非只是为了研究进化数据;‘恒星计划’,更是一场可笑的大型人体核武器合成实验。

还有大义凛然的叶既明。

那个人,怕是要走父亲的老路,秉承他的‘遗志’,制造更多的高级向导,用以争权夺利。

‘恒星计划’,是一团会碎的五彩泡沫,‘人类的未来’是言之凿凿的幌子,白塔的一切努力,只是一场筹集全部人类期待的巨大骗局。

是一场——庄家拉虔诚的无辜者入局,引诱他们赔上身家性命,倾全大陆之力堆出的——巨大赌局。

其实,手握重量级财富的少数人根本不在乎人类到底走向何方。

没有人愿意为了虚无缥缈的百年大计而倾注手中现有的筹码。

方宸缓缓吐了口气,笑容苦涩。

他越狱,本是为了查清父兄的死亡真相,想要找回自己失落的记忆。

他拼了命走到现在,手里终于握住了真相的一角。

可这血淋淋的事实,让人无比心寒。

他孺慕尊敬的父亲,其实是利欲熏心的科学家,在权力斗争里丢了性命;他深爱的温凉和大哥,实则是父亲最得意的作品。

牵连入局的三人,两人死,一人忘却前尘、生不如死——竟无一人可全身而退。

他曾无数次想要查清父亲和哥哥的死亡真相。

可现在,他忽然不想继续查下去了。

方宸慢慢地垂了眼帘,走廊里,他的脚步声越发沉重,回荡着痛苦的拖沓声。

他深涉局中,听到看到的全是半真半假;遇见的人和事错综复杂,各自有着私心和立场。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谁了。

甚至,他对自己的身世也已经失去了兴趣。

最多,也不过是一个被父亲遗弃的孩子,一个失败的试验品罢了。

方宸眼瞳一片冷暗,彼时的意气风发已经消融在这可悲可笑的事实里。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走廊尽头的一间老旧观察室。面前的门虚掩,露出一道缝,隐有光从中透出。

他安静地抬起头,光在他脸上烙下一道明亮的带状印记,映得瞳孔又深又亮,而瞳仁深处,正倒映着病房里的两人——其中一人手脚被牢牢捆住,另一人站在病床旁冷着脸调试仪器。

“呼呼唔!!咳”

病床摇晃,病人剧烈挣扎,喉咙间溢出几声极力压抑的呜咽,锁在床头的手链脚链铮铮作响,垂肩的长发被汗水打湿,无力地黏在侧脸和颈边。两只细瘦手腕与金属手锁剧烈摩擦,边缘已经红得发紫,细嫩的皮肉又破了一圈。

“核心波动得太厉害了。”楚肖云愤愤地说,“你们s级向导就这点不好,动不动就炸。”

“我们”温凉疲惫抬眼,苍白地弯了一个散漫的笑,“怎么,叶既明也经常这样?”

“病人隐私,少打听。”

“哦,这么有医德啊,没看出来。”

“你也有不少秘密在我这里,怎么,希望我是个漏嘴的葫芦,见一个说一个?”

“有吗?”

“呵,比如那些排队等着跟你配对搭档的哨兵们?多得都能排成一个连队了。”

“这个嘛。”

汗又淌下一股,晶莹流畅地滑落锁骨,温凉懒散地歪了头,用红着的眼尾去勾楚肖云的注意力。

楚肖云没好气地弯下腰,替他擦了汗。耳边,温凉喑哑含笑的声音响起。

“我说,这些事你可得替我保密。”

“怎么?”

“当然是怕我的哨兵吃醋了。”

温凉理所应当地耸肩,鄙夷地表示没有情爱滋润的楚医生不解风情。楚肖云气得鼻子有点歪,恨恨地勒紧了温凉的手腕脚腕。

温凉习以为常地闭了眼,往枕头上挪了挪。不过几秒,他的脸色蓦地又白了下去,双手握拳,痛楚重又席卷全身,骨骼框架都快要被身体里暴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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