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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姨娘慢些走,我来扶您。”她先是脚步飞快地点起了烛火,而后再去床榻边搀扶婉竹。

她替婉竹套上了狐皮裘衣,与她一块儿走到了门扉处迎接齐衡玉。

齐衡玉踱着夜色而来,脸颊处有一抹不自然的酡红,细看之后脚步也有些不稳当,凑到婉竹身前后,一股刺鼻的酒意席卷了她全身上下。

“金玉,快去给爷煮一碗醒酒汤来。”婉竹闻不得这呛鼻的酒味,只能后退两步让容碧去把齐衡玉搀扶进屋。

容碧正欲为齐衡玉褪下衣衫时,婉竹却道:“去把碧荷唤来。”

容碧一愣,瞧见婉竹烁亮的眸子后便点了点头,跑去了下人们所在的寮房里把碧荷叫醒。

齐衡玉被酒意摧得神智不明,闻到熟悉的那股淡香之后,便遵从着本心不管不顾地把婉竹揽进了怀里,大掌作乱着要与她紧贴,唇也压在了她的颈窝处。

可婉竹却是用力全力去推搡着齐衡玉,面色慌张地说道:“爷,我身子不舒服。”

话音一落。

齐衡玉立时松开了她,勉力压着心口的那股晕眩之意,睁着剑眸问她:“哪里不舒服?可有请了大夫?”

婉竹瞧了眼似醉非醉的齐衡玉,决意还是不要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把有了身孕的喜讯告诉他,便只含糊其辞道:“已请了大夫。”

齐衡玉攥住了她的皓腕,欺身在她唇上映下一吻,便道:“爷的婉竹要好好的。”

打扮一新的碧荷进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缱绻的一幕,人前永远冷傲矜贵的世子爷正捏着姨娘的柔荑,不住地吻着她的手背,眉眼里的柔意仿佛能溺死人一般。

单是想着她能服侍这样龙章凤姿般的人物,碧荷的这颗心就仿佛被人放在火炉上炙烤了一般。

她连忙走到齐衡玉身前,朝婉竹福了福身后便道:“我来服侍爷梳洗。”

婉竹也把自己的手从齐衡玉的大掌中抽出,只随意寻了个由头便坐到了外间梨花木桌旁的团凳之上。

手里温温热热的触感骤失,齐衡玉正在纳闷之时,碧荷温柔似水的眸光已望向了他。

丫鬟伺候他洗漱也是常有的事,齐衡玉不曾起疑,他起了身方便碧荷替她褪下衣衫。

这丫鬟的手柔弱无骨,拂过他全身上下时仿佛带了几分异样的意思,齐衡玉蹙起了剑眉,正欲发作的时候,碧荷已不知何时褪下了她自己的衣衫,只露出一条艳色的亵衣来。

而齐衡玉的衣衫也荡然无存。

碧荷只盈盈怯怯地以皓腕环住了齐衡玉宽阔的胸膛,嘴里传出甜腻的过分的嗓音,“让奴婢来服侍世子爷吧。”

这“服侍”并不只是替齐衡玉褪下衣衫而已,而是要与齐衡玉肌肤相亲。

被人环住的不适之感让齐衡玉心中的酒意霎时去了大半,短暂的愣神之手,他便使了大力推开了碧荷,让躲闪不及的碧荷重重地倒在了临窗大炕上。

寂静的正屋内,传出了一声女子的惨叫声。

婉竹被这等声响唬了一跳,连忙撩开内帘走到了内寝,却正好对上齐衡玉怒意凛凛的漆眸。

除了最显而易见的怒意之外,还有遮掩不住的失落,更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伤心。

“为什么要让别的女人伺候我?”他几乎是颤抖着语调质问出声道。

作者有话说:

恋爱脑的齐衡玉和搞事业的婉竹。

二合一 和好+毒计+反杀

齐衡玉怒气凌人的质问仿佛在寂静无比的碧桐院里炸出了个响雷, 非但是屋里的婉竹与碧荷悬起了心肠,连屋外的丫鬟们也小心翼翼地噤了声。

屋里弥漫着的恼人酒味与齐衡玉薄冷震怒的目光糅合在一块儿,摧着她泛出了一股翻江倒海的呕吐之感。

她不明白齐衡玉愤怒的原因。

明明她已贴心到为他挑了个清秀佳人服侍着他, 他阖该安心受用才是, 好端端地发什么脾气?

婉竹望着他一声不吭, 便见齐衡玉仍是用那种震怒到失去往昔体面的目光注视着她, 烛火影影绰绰间,似有两分清晰的哀伤蓄藏其中。

这点哀伤像是困兽被戳中伤口后的悲鸣,无端地便让人生出两分歉疚来。

分明婉竹是身份地微之人,可在这场无声的争斗之中, 却是她稳稳占住了上风。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 腰部摔在临窗大炕上的碧荷终是忍不住那一波波袭来的痛意,哽咽着发出了几声悲鸣。

婉竹便让容碧和碧珠进屋把衣衫不整的碧荷抬了出去,等四下无人后才朝着齐衡玉贴近一步,尝试着以温言软语来化解他的怒火:“妾身身子不适, 怕爷喝了酒后无人照料,这才会让碧荷来伺候您。”

若换作往日, 齐衡玉兴许便被婉竹这样不尽不实的话囫囵过去了,可今日这灌进肚子里的黄汤却给了他往日里没有的执拗,便听他语气阴寒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丫鬟穿了薄薄一条亵衣, 环住我的身子后摆出一副自荐枕席的模样, 这不是你的吩咐?是她自作主张吗?”

他说这话时眸子里仿佛蹿着愈演愈劣的火苗, 除了愤怒之外, 更有一丝刺破人心的讽意。

这似乎是自婉竹进齐国公府内院之后, 齐衡玉头一次这般疾言厉色地与她说话。

婉竹答不出话来。

齐衡玉却是将她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 心跳得极快, 即便在昏黄的烛光下, 望出去的视线却依旧清晰无比。

甚至能瞧清楚婉竹脸上生动的不解。

她在疑惑,在不解,不明白他为何不肯收用碧荷。

她的眸光太纯粹直接,如此直接地把她的心思写在了脸上。

她身子不适,让碧荷服侍他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寻常人家的爷们和妾室或是正妻不都是这样的模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解的目光才击碎了齐衡玉自以为是的“不同”,他以为他与婉竹与旁人不同,他以为婉竹会信得过他的为人,他以为她们之间只有彼此。

可今日站在婉竹身前,齐衡玉才如此清楚地明白。

没有什么不同。

婉竹固然心悦他,可这心悦之中掺杂了太多其他的情绪,有害怕、有敬畏、有巩固自己地位的私心。

齐衡玉酒意去了大半,他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婉竹身前,良久后才自嘲般笑道:“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推碧荷出来是为了什么。”

他不愿为了这事去怀疑婉竹的真心。

但可以肯定的是婉竹不信他的为人,或许也有把他当成富贵靠山的心思。

齐衡玉说完这话之后便拂袖离去,踩入夜色的步伐如疾风骤雨一般不给婉竹说话的余地,只留给她一个无比决绝的背影。

当日夜里。

容碧与邓嬷嬷两人站在廊道上大眼瞪小眼,踱步担心了一阵后还是决意要进屋去瞧瞧婉竹的状况。

邓嬷嬷本已搜罗出了一肚子的安慰之语,可推开屋门瞧见那摇曳的烛火下安宁而坐的婉竹后,她的安慰之语便没了用武之地。

婉竹听得屋门被推开的声响后,便放下了手里的话本子,盖尔从临窗大炕上起了身,笑盈盈地对邓嬷嬷说:“嬷嬷怎么还没休息?”

邓嬷嬷也是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她瞧着婉竹一副半点不受齐衡玉影响的模样,面容上是真真切切的讶异了起来。

婉竹一见她这副小心翼翼、嗫喏着不敢答话的模样便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嬷嬷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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