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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再让这人在外头乱晃,整个村子的人都该知道了。

时雨当时正抱着一堆礼物犹豫着是挨家挨户敲门,还是当场大喊三声“陆无为你在哪”,在她迈步之前,陆无为开门了。

她一眼望去,便瞧见陆无为穿着一身中裤、赤着上身、只用木簪盘着鬓发站在破败的木门旁边,他生的极好,骨骼健壮,腰杆劲瘦,胸膛宽阔,几分介于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独有的蓬勃野欲与青涩色气,在月色下直扑上时雨的脸。

这可比那捏揉造作的小倌勾人多了。

“你来做什么?”月色之下,门口的少年郎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出来的太急,都忘了披一件衣服,又不想表现出局促来,只得咬着牙硬站着,赤着的古铜色胸膛都因此渐渐泛起薄红,月光一落,泛起蜜色的光泽。

蜜糖陷阱

时雨听着动静,顺着方向扭头看去时,便看见陆无为冷冷的看着她。

如果时雨仔细看,就能看到他通红的耳垂。

但时雨没看,她笃定了陆无为不喜欢她。

很正常嘛,谁会喜欢一个一直用金钱侮辱他、践踏他的人呢?陆无为不赶走她,只是因为缺钱,离不开她这个傻金主罢了。

所以她昂着一脸甜滋滋的笑,抱着一堆礼物走上来,充分发挥了一个陷入爱情里的女人的愚蠢,道:“今日没瞧见你,分外想你,便问了人,来瞧你啦,你也知道的,我一日瞧不见你,便觉得胸口钝痛,人都要喘不上气啦,无为哥哥,若是没有了你,可叫人家怎么活呀?”

那声音软腻腻的,在月色下,像是裹了一层糖霜,只是过了一遍耳,陆无为便觉得骨头发痒。

时雨那些话不要钱一样往外撒,让陆无为想起了她初来那晚的放纵,和甩掉她未婚夫时的厌烦。

这个女人有两张脸,却浑然不在他面前掩盖,他也分明知道她花心滥情、贪图美色,并非是什么良家女子,但听她这般言语时,他还是觉得耳根烧热。

她像是个吸人精血的山鬼野魄,明明白白的告知旁人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又荡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勾着他的魂,让他沉沦,他似是站在沼泽里,越是挣扎抗拒,越是向下陷的更快。

而始作俑者一无所知——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这些话能骗人,也从没想过陆无为会信。

等到陆无为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雨已经踏进了他的家门。

他们谈论、进门的动静,引来了左间房屋内的人的嘶哑低唤:“咳咳——无为——咳咳!”

陆无为骤然清醒过来。

是他的老父,他父现下缠绵病榻,已是神志不清了,这也是他要留下来照顾他父的原因,他父弥留之际,活不了多久了。

陆无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时雨。

他的心口绷的更紧了。

时雨他虽还不知她是那家的姑娘,但是这等出身的人,瞧见他们家破败的房屋,爬走的虫蚁,衰老疲怠的病人,会不会嫌恶呢?

以往陆无为从未想过这件事,他不管与什么样的人站在一起,都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他有一身好功夫,有一个好前程,他迟早能从锦衣卫里走出来,他有自己的目标。

但人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总是要与寻常不同的,怯懦的人会勇敢,自私的人会宽容,尖锐的人会温和,强大的人会胆怯,热烈的人会冷漠,如同此刻的陆无为,也会升腾出畏惧。

他的后背都绷起了一阵麻意,他怕时雨见到他的家门后,会觉得他没有那么好。

脱掉了所有华丽衣裳,他便只剩下了狼狈不堪的内里。

“是谁在叫你?是你阿父吗?”正在陆无为紧绷着骨肉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一道软绵绵的声音。

陆无为低头看向她。

时雨昂着头,在昏暗的房屋里看着他,白瓷一样的小脸上满是天真,说话间,她还试图靠近陆无为,想将手里的礼物都塞到陆无为的怀里。

他们靠得太近了,陆无为甚至能够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她怀里抱着的礼盒戳到了他的锁骨,他的皮肤泛起一阵酥麻,让陆无为浑身都打了个颤。

时雨瞧见陆无为急退了两步,然后打开右间的门,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了进去。

“在里面等着。”他说。

“啪嗒”一声响,木门在她身后被关上了,时雨站在了陆无为所住的房间。

很空荡,破旧衣柜,靠窗木桌,贴墙木床,地面整洁,床铺上还有单薄的夏被,被洗过多次,布料已泛白。

她将手中的礼物都堆到了桌上,在四周环顾了一圈后,悄悄地走到陆无为的床榻边,伸手进去摸陆无为的被褥。

她想看看,陆无为的被褥里有没有藏什么东西,比如什么血缘玉佩,什么银簪子信物之类的,若是能找到,便先想办法藏起来。

——

等陆无为去给他父倒过水,安抚他父睡下、披了一件他父的衣服,回到右间的时候,便瞧见时雨背对他,认认真真的在他的床铺上摸来摸去。

那双纤细白嫩的手在破旧泛白的被褥上摸,素手划过,连枕头下都不放过。

“时姑娘。”陆无为拧眉,道:“你在做什么?”

时雨脊背一僵。

三个瞬息后,她缓缓站起身来,转过头,露出来了一个色中饿鬼的笑容:“我我望梅止渴,摸不着人,摸一摸被子嘛,也不算白来。”

她说话间,还小心的觑着陆无为的脸色。

她每次见陆无为,这个人都是一副面无表情,冷淡至极的模样,偶尔眉头蹙起,闪过几分不耐。

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陆无为都是这么一副冷脸,好似天生不会笑,不会发怒似的,最多只是冷冷的抬起眼看她。

就像现在。

当她说完那么离谱的一段话后,陆无为也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也不言语,只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然后道:“今日你见也见过了,礼也送过了,该走了。”

时雨心虚,也不敢再多说话,老老实实的往门口走,在她经过门口的时候,陆无为还向旁边挪了一步,似乎不想和她碰触到一样。

时雨很理解他的退让,她要是陆无为,也不想跟这种摸她被子的人说话。

估摸着陆无为一会儿还要把她摸过的被褥都烧了呢。

时雨心虚理亏的走到门口,眼看着要走了,又有点不甘心,她回过头来,道:“明日白日间,我再来拜访,可好?”

她还想跟陆无为的父亲说说话,探探口风呢。

今夜太晚,她一个女子,能厚着脸皮摸进陆无为房内,已是极致了,再硬着头皮进去找他父亲,便不是一个“急色好色”能解释的了的了,她怕惊动陆无为,只得明日再拜访。

陆无为定定的望了她片刻,后,道:“我父神志不清,不认来客,你不必来拜访了。”

顿了顿,陆无为又道:“我明日去公子苑,你去公子苑里寻我便是。”

时雨便应下,离开了。

时雨离开的时候,不管是她还是陆无为,都没有发现,隔壁左间里,陆无为的老父幽静的站在窗前,濒死之人浑浊泛黄、酝着血丝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时雨的背影,像是在看着某种即将降临的灾难。

终究还是——逃不掉。

——

时雨离开之后,陆无为送到她到门口,关上门,复而回到右间,他先是将几件礼物拆开,瞧见里面笔墨纸砚都有,还送了一把金刚闪闪的宝剑。

陆无为仔细盯着看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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