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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她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他收敛放浪本性,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

对,仅仅如此。

她今日欠他人情,在?细枝末节的事情上提醒一下,是她应该做的。

人家姑娘情窦初开,不懂事,肯定对谁都容易心生爱慕,不仅是对裴言渊。

嗯,一定是这样。

所以同为女子,她既然知道?这家伙是个混蛋,就不能让其他姑娘受到祸害,不能让她们因为一时情愫,误了终身大事!

这些心思,林知雀在?心底念口?诀般默念,终于有了几分底气,撑着面?子直视裴言渊,脸颊比方才更烫了。

然而,裴言渊墨色眼眸隐于长睫下,眸光一转就有了头绪,心底揣测得?到了印证,唇角笑意更甚。

他难得?笑得?真切,眉眼间都泛开柔和,望向她的目光灼灼如炬。

其实,他与兄长暗斗多年,向来较为敏锐,怎可能连身后窥视的目光都感觉不到?

只不过?,他没?有在?意,更没?想到她会放在?心上。

甚至,竟然想挡住那些目光,还努力撒一个圆满的谎。

裴言渊抑制住唇角弧度,尽量正经地接过?煤球,略带嫌弃的抱在?怀里,如同抱着婴儿,直言不讳道?:

“纵使能晒黑,全身都是黑黢黢的,岂不是更难看?了?”

话音未落,煤球像是听懂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怀中扑棱起来,对准他的面?门,伸出爪子就是“邦邦”两拳。

它眯起的眼睛瞬间瞪大,与裴言渊怒目而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裴言渊敏捷避开,脸颊堪堪擦过?,能感受到一丝疼痛,但万幸没?留下猫爪印。

他单手就钳制住煤球,小玩意儿般提溜着后颈,余光扫过?林知雀紧绷的小脸,转身时再次侧身,只差一点便能看?到身后那些目光。

“诶,你?管这些作甚,先晒着再说嘛!”

林知雀惊呼一声?,自知又没?遮掩好,烦闷地嘟哝着,三两步冲上前去,掰着他的身子转回去,赌气道?:

“另一边太阳好,不许再转过?来,抱好了不许摔着!”

裴言渊轻轻“哦”了一声?,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轻笑着顺从她的动作,当真抱着暴躁小猫晒起了太阳。

说来奇怪,他最不喜旁人命令他,除了身份压制之外,更听不得?“不许”二字。

因为这些年,他与阿娘听过?太多“不许”,咬牙服从过?太多残酷的命令,一直期望有朝一日能自己做主?。

但是,这话听林知雀说起来,并未记忆中的厌烦,甚至算得?上清脆悦耳。

他俊容舒展,阴郁之色在?她面?前消失殆尽,垂眸凝视她搭在?手背的小手,眉峰微微挑起,道?:

“你?不是不能靠近么?”

林知雀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后来才发现手还没?松开,转眼抽了回去,用衣袖包裹起来,背在?身后不理会他。

真是该死,一时情急,她失了分寸,明?着抗拒他的靠近,却不经意间触碰了他。

她摆正脸色,毫无私情地往旁边躲闪,咬牙扮作毫无瓜葛,木雕般立在?一旁。

谁料,煤球大抵是在?他怀中不舒服,翻来覆去没?个安定,委屈巴巴地冲她“喵喵”叫。

林知雀狠不下心,一两回便罢了,听着乖软的叫唤,她实在?按捺不住,到底是放弃心底的主?意,试探着靠近他身侧,一同安抚煤球。

远远看?去,二人脑袋相?抵,压低声?音笑闹着,时不时环视四周,好似偷来的欢愉。

这一幕透过?竹帘,映入席间另一处角落。

裴言昭更衣回来,一路上抬不起头,偶尔与人搭话,竟有好些不搭理,冷落之意不言而明?。

他坐在?隐蔽处,暗中窥视宛若神?仙眷侣的二人,压抑地饮下热茶,手脚依然冰冷,攥着茶盏的指节苍白一片。

明?明?他才是侯府嫡长子,明?明?他坐拥一切,明?明?在?裴言渊活着走出废院前,从未有过?这种境况。

他曾以为,二弟只是小心谨慎,这些年顽强活了下来,如此低微的出身成不了气候。

可是,自从他踏出废院,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他想打压报复,想扰乱二弟的计划,扼制住二弟的野心,却在?下手之时四顾茫然。

因为,他甚至不清楚,裴言渊究竟何时开始布局,何时攀上四皇子,何时拔除他的眼线。

所有狠厉的计划,都找不到宣泄之处,哪怕是坚如磐石的刀剑,只能胎死腹中,化作流沙,缓缓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春风在?场上肆意吹拂,帘幕高高扬起。

裴言渊蓦然回首,冷漠俊容映入他的瞳孔,分明?无甚表情,眉眼间却含着轻蔑与嘲讽。

像是笑他满盘皆输,笑他占着得?天独厚的位置,却敌不过?废院弃子,笑他连指腹为婚的女人都看?不住,轻而易举被人哄走。

裴言昭气得?猛烈喘息,捂着起起伏伏的心口?,险些将手中茶盏摔得?粉碎。

“侯爷,他高兴不了太久。”

千帆跟在?他身边,眼疾手快地夺过?茶盏,以免侯爷把事情闹大,压低声?音安慰道?。

“是是啊”

裴言昭好似找到了安慰,反反复复念叨着,嘴角扯出冷硬森然的笑意,仿佛抓到了裴言渊的把柄。

当一个人开始在?乎某样东西,那便是他的软肋。

裴言昭望着交叠的两道?身影,在?阴影中饮下滚烫茶水,声?音沙哑道?:

“过?了今夜,他不会再高兴了。”

52 、相对4(精修)

过了申时, 天光渐弱,马球会将近尾声,宾客尽兴而归, 三?三?两两辞别。

待到众人离去,马车从郊外行至各家, 时辰已然不早,落日沉沉坠于半山,街坊飘起袅袅炊烟。

这场马球会盛大热闹,人也是难得的齐全,是互相结交走动的好机会。

所以,好些豪门?大户摆下宴席, 递了请帖,当?晚宴请宾客,一道从马球场回到府邸。

裴言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作为五皇子?身边曾经的红人, 早已备好一切, 赔着?笑脸请同?僚赏光。

其实,他倒是想请五皇子?, 毕竟近日丢了颜面?,暗地里被人耻笑, 无论做什么都不顺。

想当?初,五皇子?视他为左膀右臂,亲临府中议事,侯府是何等风光。

谁料形势比人强, 二弟风头正盛, 他也尝到了人情冷暖。

若是五皇子?能再次驾临,以示看重和慰问, 他就有挺直腰杆的底气,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奈何他连面?都见不到,送去的请帖被退了回来。

听内侍公公的意?思?,四皇子?来势汹汹,朝堂上公然与五皇子?对峙,翻旧账找差错,五皇子?应接不暇,成日里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见人。

尽管说得十分委婉,裴言昭还是听出其中深意?,一颗心沉了下去,苦笑着?离开。

四皇子?与裴言渊联手,是钻了他疏忽大意?的空子?,他成了罪魁祸首。

而他与二弟是亲兄弟,万一五皇子?不信任他,质疑他的忠心也未可知。

哪里是没空见人,说到底是不想见他,想要避而远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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