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他按住顾菀要将自己继续剥开的手,哑声唤道:“顾菀。”
等顾菀疑惑地望向他,他才继续道:“愿不愿意嫁我?”
“若你答应,我今晚连夜进宫,请皇祖母下旨赐婚。”
顾菀却完全理解不了这话了。
她抬起眼睛,看见的只有月光下,男子不断开合翕动的唇。
唇瓣是薄薄的,很好看,弧度带着锐利薄情。
可唇色却是浅而莹润的,只看上去,就是柔软有弹力的。
……很好亲的模样。
她重新抬手,攀住谢锦安的颈脖,用尽浑身力气地软软往下一压。
却没按动谢锦安。
顾菀动了动眼睫,不解地轻哼了一声,随后直起身子,想借着整个身子的力道,将高了自己许多的谢锦安压在自己身下。
可她实在高估了此刻上下绵软的身子,不但没压成,反而险些跌下去。
还是谢锦安牢牢环住,又为护着她,主动在床上坐下,才让她得偿所愿。
顾菀捧住谢锦安的脸,眼神迷离又不失渴盼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唇。
见它微微翕动,又要张口吐字,顾菀便不再犹豫,气势汹汹地亲了下去。
……张嘴就不好亲了。
毫无经验的顾菀这样想道。
她满足地唇贴唇,从中汲取那绵延不绝的冷意,好缓解体内不断生长、逐渐变痛的热意。
可贴了片刻,这点子冷意的作用就变得微乎其微,反而是那薄唇后面,似乎有涌动的冷意,等待着顾菀去探索。
于是乎,顾菀伸出一小截香香软软的舌,试探性地、蜻蜓点水般地舔舐了一下那薄唇,很有礼貌地想叩开这软弹的唇,好汲取后面更浓厚的冷意。
脑后忽然拢上一只大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那双好亲又带着冷意的薄唇,从顾菀的唇下变作到顾菀眼前,又倏尔下沉,由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取代。
那双眸子晦暗不明,不笑时眼底沉沉,眼瞳像冬日的黑夜一般,似乎要将对视之人吸入深渊。
此刻那深渊中,燃起暗沉的、不可忽视的烈火。
那烈火灼灼,炽烧着谢锦安这时被勾起的、最原始的又最直白的欲望。
他的掌心、他的指尖、他的呼吸,都变得滚烫,无比清晰地烙在顾菀的后脑与腰窝。
烫得顾菀眼睫轻颤,软绵绵地闷哼一声,迷离的眼儿一转,流转出带着嗔怪的眸光,在月光下流淌着,似含了一汪清澈的泪。
让人见怜,又引人去破碎。
她正欲张口,焚香木气息就迎面而来,自口而入,一点点充盈着她的身躯。
原先要诉说的委屈话儿,婉转成一声娇娇的嘤咛。
焚香木的气息越加浓郁清苦。
里头原有能醒人心脾的苦香与药香,最是清冷冻情不过。
此刻却熏染上了二人间不断升腾的热度,变得粘滞又旖旎,暧昧且热烈。
像是雪天被埋在大雪之下的星火,外头瞧着清醒冰冷,实则只在等待着有人将其点燃。
又像是一场迟来的风雪,落在初夏盛开的玫瑰身旁,悄无声息地融化。
顾菀尚且懵懂,谢锦安却无师自通。
他开始尚有青涩,片刻后就十分熟稔地掠夺顾菀口中的柔软和香甜,如饕餮一般无休无止,充满极强的侵略意味。
但动作并不粗暴,是猛烈却温柔的,莫名带着一股蛊惑的感觉。
而在焚香木气味覆面的那一刻,顾菀眼前就只剩了那一双好看的眼眸。
其余一切嘈杂、纷乱都无声无息地远去,沉在屋中蔓延的黑暗之中。
唇齿间隐有水声响起,后脑与腰间的滚热几乎让顾菀化为流漾的春水。
她仰起纤细软白的脖,颤抖着承受这一个让她欢愉的深吻。
似在暗流中随波逐流、无力可施的人,在失力时发现一根牢靠的浮木,欣喜地牢牢抱住,不愿松手。
还是谢锦安先松了口。
又如叼中猎物的猛兽,情不自禁、依依不舍地轻轻舔吻了一下。
似安抚,也像是标记。
顾菀方才张口,有些急促地喘息。
她沉沦在猛然爆发喷涌的那个吻中,险些忘记呼吸。
在极为短暂的窒息后,她的神智略有清醒。
“肃、肃王殿下,你方才说什么?”因着这点清醒,回想起来方才自己是何模样的顾菀,面颊变得格外通红,却强撑着问了这一句。
谢锦安稍平呼吸,一双眼凝视着顾菀。
适才吻得狠了,顾菀玉面飞霞,白洁的贝齿轻咬红润的唇瓣,透出几分吻后的羞怯。
月光复又重新洒下,映出她风情妩艳的模样。
有颗缀了许久的泪珠自顾菀眼角坠落,顺着划过顾菀湿透的鸦青鬓角、小巧泛红的耳垂和布满晶莹汗珠的锁骨,往更底下落去。
下面是半泄的春光烂漫。
“我说,顾菀,你愿不愿意嫁我?”谢锦安弯起眉眼,低低笑出了声,将方才说的话,重又郑重地道了一遍:“若是你答应,我今晚就连夜进宫,请求皇祖母为你我赐婚。”
他尚掌在顾菀腰间的手,觉察到了几分颤抖。他便下意识地松开手,去拂掉顾菀锁骨上的的汗珠,轻声问道:“可是吹了夜风,嫌冷了?”
谢锦安不知,他的指尖似燃着滚火,每每拂过一处,就像就像种下能燎原的星火。
让顾菀兀自维持的浅淡理智摇摇欲坠。
她努力伸出手,用泛着红粉的指尖勾住谢锦安无知无觉纵火的指尖,朝着谢锦安投去带着点恳求、嗔怪与迷惘的目光。
而在重重情绪的最底下,是一种胆怯和害怕。
谢锦安一眼便看了出来。
他用手心握住顾菀的指尖,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怜惜地重俯下身,在片刻的微顿后,用另一只手挽了挽顾菀耳边湿哒哒的碎发。
“我请皇祖母赐婚,求娶你为正妃。”谢锦安缓缓补全上头的话:“那些司寝宫女,我是一概没有的——将来也不会有。”
说罢,谢锦安握着顾菀的手微微一顿,觉察到了几分不对:“你受伤了?”
他以为,她手上的血,都是来源老亲王。
顾菀不及答话,她薄如一线的理智在这一刻消散。
她脑中只记得,庄子上的老妈妈和她说过,这种闺阁之事、周公之礼,是要在洞房花烛、红烛合卺之时,才能做的。
而且会很疼。
比现在手掌上簪子戳出来伤口、体内越来越明显的痛意还要疼。
顾菀其实是最怕疼的。
但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就学会了隐忍自己的疼痛与委屈,再在合适的时机,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
不会再有人像母亲那样,温柔和气地抚慰自己了。
无力地软倒在满床绫罗上,炽热旺盛、堆积到盈满的欲望再不受控制,似开了闸的洪水,胡乱蔓延开来,让人在漩涡中浮沉。
她的眼中重新朦胧出水汽,眉尖轻蹙地望着谢锦安。
被谢锦安翻过来的手心上,凝结着鲜艳的血块。
在静谧的月色下,是触目惊心的。
顾菀的面儿艳到极致,反而开始泛白,如秋风中飘零无依的蝴蝶。
“你轻一点,我怕疼。”顾菀轻轻绽开了芙蓉面,又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