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节
景然的尸体也被送了回来,就摆在都护府的大院里。
站在林叶身边的是须弥翩若,还有云州州抚石锦堂。
这两个人,身份都很特殊。
一个是大理寺卿,但实际上是天子的眼睛,而且是放在明面上的那大的那只眼睛。
石锦堂还是御凌卫镇抚使,算是天子暗中的一只眼睛。
这两个人都在林叶身边,就说明林叶就是想让天子看到这具尸体。
事实上,他是想让天子看到他如今在云州已经经营出来的局面。
须弥翩若已经在思考……远在几百里外的人都被林叶的人杀了,那现在这云州岂不是比当初拓跋烈的云州还要可怕些?
作为云州州抚的石锦堂心里更是有些慌,因为他是云州州抚啊,他就是天子派来看着云州的。
所以,两个心情都有些复杂的人,几乎同时扭头看向林叶。
“看我做什么。”
林叶道:“这个人不算是对手,但肯定是对手的一把刀。”
林叶蹲下来。
“衣服里藏了毒药,只要确定自己没法逃走,就立刻服毒自杀,这是死士,这是在以往听过的故事里才有的死士。”
是啊,在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在那些史册记载的故事里,都有关于死士的故事。
尤其是在大玉之前,各家势力庞大,且并无强势的朝廷约束。
每一个世家里都有这样的死士,他们像是鬼魅一样活着也会如鬼魅一样死去,为家主做着常人所不能做的事。
“我记得都护大人,应该是很擅长用毒?”
须弥翩若侧头看着林叶问了一句。
林叶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检查一下衣领里毒?”
虽然景然不是咬衣领里的毒自杀的,可他衣领里确实还有毒。
须弥翩若问:“能不能查出来?”
林叶道:“你果然是故事听多了,我就算可以查出来那毒药是怎么配制的,也不可能推测出是谁做的。”
江湖故事里,总是会有这样的桥段,一看那毒药,就知道是哪家的作品。
其实这种事,要多扯淡有多扯淡。
就算是以配制毒药为生的那些人,难道还真的敢贴上标签,告诉所有人这是他们做的?
毒这种东西,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其实真没有多复杂,因为能毒死人的东西,江湖上的人有太多知道的,连寻常百姓都起码知道那么一两种。
“那……”
须弥翩若看向林叶:“不查毒出自何处,查……”
他忽然间醒悟过来什么。
毒,不好查。
可藏了毒的衣服是什么材料,不难查。
在衣领里藏毒这种事,当然不可能是外人缝进去的。
“我试试看吧。”
须弥翩若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看向林叶:“可是都护大人,你的人查起来是不是人手更足?”
林叶竟然没有丝毫的避讳,且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的人足,那是我的事。”
须弥翩若下意识的看向石锦堂,石锦堂转身就走了。
“我是云州州抚,这不是我的事,我人手也不足。”
须弥翩若抬起头:“这是什么破地方,都是什么破人。”
南桥北木
据楼县,王风林正在收拾东西,他知道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王家下边的构成极其庞大复杂,但大而不乱,就像是精密的仪器,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很快就能被王风林得知。
景然和景浩接连失去了消息,王风林若再觉得据楼县安全,那他就是傻了。
北方的布局到了这个时候,可以说基本上都败了。
但他也不是一无所获,上阳宫那场戏,现在没的唱,将来就一定有的唱。
而要把上阳宫那场戏唱好,那现在就需要外力的搅和了。
外力……
这两个字一出现在王风林的脑海里,紧跟着出现的就是另外四个字。
上阳北宗。
林叶对待天水崖的事不管是什么态度,是压下去还是闹大了,王风林其实并不关心。
因为这一招,本就不是为了赢林叶,如果非要说胜负手,那他在云州这么久,这是唯一赢了的一手。
因为这一手,赢在了人心中的怀疑和愤怒。
林叶可以把天水崖的事改变一个性质,从上阳宫内部的矛盾转移到其他任何地方去。
可是上阳宫自己人心里不清楚怎么回事?难道也会被林叶的转移而转移了矛盾?
掌教真人退位之前,争夺位置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这种事,不说掌教真人会有多生气,只说天子的气,就能让歌陵城都再次变变天。
这些都是现在看不到的事,可这些都是将来必然会看到的事。
这地方官府上的问题再大,也不会让天子觉得头疼,上阳宫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才是让他觉得头疼心也疼的大事。
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歌陵,老真人会是什么样的处理态度,不用想也能知道。
老真人啊,从来都不是一个眼睛里能容得下沙子的人。
就在这时候,景泰从外边快步进来,俯身道:“少主,云州城里的变故可能大了些,去办事的小登科,一个都没能出来。”
“我知道了。”
王风林道:“留下几个人继续打探云州城里的消息,尤其是景浩和景然的消息,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后,一会儿随我离开。”
“少主,这次咱们去哪儿?”
“去一个,早就该用到,但一直都没有用过的地方,另外,通知在云州治内的拔萃境四芒以上的,全都随我离开。”
半日之后,王风林就在随从的保护下离开据楼县。
他们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花和尚带着的队伍就进了据楼县县城。
这不是王风林神机妙算,只是到了这个级别的人,对于危险总是会有敏锐的预判。
况且,就算是花和尚他们提前到了,他想走,其实以花和尚那批人的实力,也必然拦不住他。
一个月之后,冬泊,北亭山。
王风林站在这座巨大的陵园外边,抬头看向高处,却看不到那座赋予了山名字的凉亭。
陵园有些荒芜。
自从战乱之后,四周的百姓们都已经逃难去了,再回来的,也是艰难维持生计,哪还有什么心情来维持这陵园。
现在的冬泊,被连年厮杀和灾祸折磨的遍体鳞伤。
北亭山的这怯莽军陵园的荒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必然,更像是一个时代的过去。
“你们知道吗。”
王风林指了指远处,那座坍塌了的雕像。
“这座陵园当初修建的时候,拓跋烈出力甚巨。”
景泰摇头:“属下倒是不知道,一直以为是东波人为了感恩所建。”
“嗯,你不知道,是因为当初王家在北疆的事你并无参与,王家的规矩历来是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你们三兄弟一直都在江南办事,这边的事你们若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我倒是不会满意了。”
听到王家在北疆的事这几句话,景泰就知道这座陵园可不仅仅是拓跋烈出力甚巨,一定和王家有关了。
果然,很快他就听王风林继续说了出来。
“拓跋烈出力甚巨,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