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透过车窗能看到这老者身上穿的应是绯红色锦衣,雷红柳心里一惊,立刻俯身。
“拜见司礼神官大人。”
马车里的老者语气发寒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行凶杀人,你所练武艺,就是让你恃强凌弱用的?今日废你武功,免得你成为祸端。”
说着话,那飘于半空的木剑发出嗡嗡的轻响,似乎瞬间化作了金锐。
“座师不要!”
马车旁边,一个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人俯身急切道:“座师,那是……那是我师娘,求座师开恩,饶我师娘一次。”
马车里的老者看了那少年一眼,沉默片刻后手指一勾,那飞剑随即返回车内。
他轻声吩咐道:“走吧。”
马车缓缓起行,那蓝衣少年抬起头看向雷红柳,眼睛里隐隐可见泪光。
此时马车里传出声音,不怒自威。
“以后她不是了。”
陈微微俯身:“弟子……记住了。”
他起身后跟着马车前行,回头看一眼,看的却不是雷红柳,而是林叶。
这一眼中的恨意,那么浓。
这一眼的意思似乎是,因为你,师娘险些死了,这笔账你自己要记住,你就是个扫把星。
你这样的不行
林叶看向雷红柳,俯身道:“师娘,对不起。”
雷红柳哈哈大笑起来,上前一把将林叶楼在怀里,手在林叶的脑袋上使劲儿揉了好一会儿。
“跟师娘说这屁话干嘛,把娘字去了我是你师,欺负我弟子的当然是找死,把师字去了我是你娘,欺负我儿子的,当然更是找死,老娘把他屎打出来。”
她说到这回头看了一眼那爬伏在地,似乎已是奄奄一息的曲七鬼。
“这种王八蛋,师娘下次见了还要收拾。”
见林叶脸色歉疚,雷红柳大大咧咧的说道:“你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你送师娘个礼物吧。”
林叶道:“好。”
雷红柳指了指不远处:“你看那边有颗石头,圆的好像个蛋一样,颜色也漂亮,师娘我从小就喜欢这种圆滚滚还漂亮的小石头,见了就想要,你去拿过来送给师娘。”
林叶心中感慨万千,过去将那石头捡起来,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块漂亮的小石头,鸡蛋大小,颜色渐进双变,一半灰色一半橘红。
雷红柳把石头接过来,笑呵呵的问:“你知道师娘为什么最喜欢这种小石头?”
林叶摇头:“弟子不知。”
雷红柳一转身,手里的小石头飞了出去,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嘣儿的一声,那石头正打在曲七鬼脑门上,贼准。
那家伙本来还没晕过去,被砸了这一下,白眼往上一翻,昏了。
雷红柳潇洒转身,拍了拍手。
“因为这玩意儿,打人倍儿爽。”
她说完这句话,见林叶居然都没有笑,于是有些不爽了。
抬起手在林叶脑壳上就给了一下,那声音就和刚才石头砸在曲七鬼脑门儿上一样。
嘣儿。
林叶被砸的一低头,后脑勺生疼。
“你这小家伙整天没个笑脸,你是一出生就不会还是忘了怎么笑?胎教的时候你特么逃课了?”
雷红柳说着话,又一把搂过来林叶的肩膀。
“这个年纪就应该快乐,人生五件大事,快乐排在第二,一为健康二为快乐,三是有钱,四是有好多钱,五是贼特么有钱……”
说到这她可能觉得有些跑偏,所以咳嗽了一声后说道:“我要是还你这么大,别人把我当傻批我也每天哈哈笑。”
雷红柳用肩膀撞了撞林叶肩膀又问:“知道为什么不?”
林叶:“弟子……不知。”
雷红柳道:“你这个年纪,说是有心思喜欢小姑娘了,大人们觉得你是快长大了,你要说还想喝奶呢,大人们觉得你还没长大呢,又可以假装成熟又可以继续幼稚。”
她说到激动,抬起手在林叶后脑勺上又来了一下。
“你倒好,整天板着个脸玩冷酷,我告诉你现在小姑娘们不吃这一套了,她们现在吃阳光开朗风趣幽默那一套,长的丑一点都没关系,搞笑就行,你这样的……也就是仗着长的漂亮吧。”
林叶:“……”
雷红柳继续说道:“你说你除了漂亮还有什么?”
林叶:“……”
雷红柳道:“老娘我要是年轻的时候,最看不上你这样的,你长的再漂亮都不行,跟老娘装,上去就一个大耳瓜子,老娘选男人可不是只看脸。”
林叶低头。
雷红柳:“你低头做什么,要说什么直说!”
林叶:“看师父,就知道了。”
雷红柳:“噫?!”
啪!
又在林叶后脑勺上给了一下。
林叶其实还有些接受不来这样的亲昵,被雷红柳搂着肩膀走,他觉得不自在,趁着挨打躲闪开。
还刚躲闪半步,雷红柳一把搂住他肩膀又给拽回来了。
“师娘问你个问题。”
“师娘你问。”
“你明知道今天来救那几个不值得救的泼皮,大概会有危险,但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他们以前不值得救,后来有些值得了。”
“那要是你为了救他们而被打死了呢?”
林叶沉默片刻后,回答:“倒也无妨,不亏心而死的人,下辈子运气应该不会太差。”
雷红柳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侧头眯眼的看着林叶:“你苦大仇深?”
林叶:“……”
雷红柳嘿嘿笑了笑:“那我问你,在没和曲七鬼那王八蛋直接交手之前,你就应该知道自己打不过了,对不对?”
“是。”
“可你还是装着很吊的样子上去了,为什么?”
“不想退。”
“为何不想退?”
“退一次,以后就会次次退了吧。”
雷红柳抬起手在林叶后脑勺上给了一下:“又跟老娘装?”
林叶苦笑:“师娘……因为有人跟我说,若想为对的事而活着,那就要做好为对的事而死的准备,我这次干不过他,死了就死了,不死,下次还干。”
雷红柳回忆了一下:“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林叶:“大玉帝国的边军北上之前,军中有人不愿去,说那是在关外的战事,与我们无关,大将军刘疾弓对手下人说,北邻与我大玉结盟,娄樊人侵入盟国,我们不管,那为何要与人结盟?”
“就如同与意气相投的人结拜为兄弟,你有事兄弟帮你,兄弟有事你却想躲?大玉男儿不该干出这种事来。”
林叶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昂起下颌,就仿佛在这一刻,就站在那支北上的大军队伍中。
“大将军说,盟友即兄弟,今日我不顾兄弟,明日兄弟不顾我,披战甲的人,更该明白兄弟同袍的意义,我们捍卫的是大玉的尊严,是大玉的血性,为对的事而活,就要随时做好为对的事而死。”
雷红柳就这样看着这少年郎,她觉得这一刻,林叶的脸上仿佛都有些光。
然后她抬手又给了林叶一下:“老娘和你聊天儿,你给老娘讲道理?”
林叶:“……”
雷红柳撇着嘴说道:“刚才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