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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铃儿,不许胡闹,”朱清砚身为三公主的同胞大哥,又是当朝太子,直接开口训斥,“再敢胡言乱语,孤必让母后罚你抄《女戒》《女训》各一百遍!”

三公主嘟起了嘴,裴海棠都与四皇子苟合、另嫁了,她在帮他出气好不好?怎的太子哥哥还是不分好歹、偏帮裴海棠呢!

每次都这样!

过分!

三公主就是不服气,不悦地来到秋千前,干脆一屁股抢了裴海棠的座,同时让她跌个狗--吃--屎。

裴海棠却提前荡开秋千。

于是乎……

“噗通”一下,三公主秋千没抢着,反而仰摔在积雪上,溅起一蓬蓬细雪,惹得不远处过路的宫婢纷纷顿足观望,可谓丢尽了脸。

“你!”气得三公主直指裴海棠。

裴海棠置若罔闻,继续悠哉悠哉荡自己的秋千,先头怜悯三公主上一世惨死的份上,没与她计较,她却犯蠢第二次来招惹,那对不住了,裴海棠就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来人,将三公主扶回寝殿休息,”朱清砚一向温和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浮起一丝不悦,却是对三公主的,“罚抄《女戒》《女训》各一百遍,抄不完,休想出来。”

这便是禁足了。

东宫太子有这样的权威。

三公主委屈极了,本就摔疼了屁股,还被亲哥哥又罚又凶又是禁足的,最后眼泪哒哒地被宫女架走了。

三公主一走,偌大的后园,霎时只剩下她和他。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裴海棠继续悠悠地荡秋千,偏着小脑袋,一遍遍看着右侧掠过来又掠过去的一树树红梅,轻嗅它们随风而来的幽香,没说话。

突然,秋千被人逼停了。

朱清砚似一棵青松堵在她面前,双手攥住秋千藤。

裴海棠依然没说话,安静地低头,看着他明黄色袍摆和脚上的玄色皂靴,这靴子分外眼熟,是她去年一针一线给他做的。

“棠棠,孤……”

裴海棠直接打断:“太子哥哥,我和四皇子相处很好,凡事他都听我的,你不必担心。若他哪天不听话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呀,好不好?”

说罢,裴海棠仰起小脸,一脸婚后幸福的样子看着他。

然后就见朱清砚眸中阵痛,难以置信她能这般快移情别恋,嫁过去才三个月!

“棠棠,你认真的?”

“太子哥哥,缘分这种事妙不可言,日后,你也会遇到自己心仪的妻子。对了,你脚上这双靴子扔了吧,我夫君见到会不高兴的。”

朱清砚一阵绞痛。

他仿佛听到自己心脏一点一点碎裂开来,“咚”“咚”“咚”,一声紧着一声,连响无数下,被青梅竹马的她拿起锤子一下一下残忍地敲碎。

再抛弃。

朱清砚木然地维持双手紧攥秋千藤的姿势,三魂六魄全被掏空,僵得一动不动。

裴海棠收回视线,弯腰从他胳膊下探出,离开了秋千,也残忍地离开了他。

其实,上一世她勇敢地陪他疯过,信过太子哥哥嘴里的“等她和离”,信过他承诺的“非她不娶”,然而没多久,他终究抵不住各方压力,娶了别的姑娘。

~

从皇宫出来,裴海棠没回郡主府,直接去了隔壁的武安侯府。

“郡主稍等,咱们老夫人稍后就到。”

老夫人?

听起来就讽刺,按照大召国风俗,裴玦过继给了她爹爹,承袭了爵位,确实有资格住进武安侯府了。但,裴玦理应自觉地与大伯父一家断绝关系,他一人入住即可。

他们倒好,反着来。

非但不断绝,还一大家子搬离曾经的小破宅子,全部入住豪华宽敞的武安侯府。

真真是不要脸!

“哎哟,棠棠啊,几个月不见,大伯母怪想的。”

王桂芳瞧着热情好客,人还在回廊上走着,嘹亮的嗓门已先到。

裴海棠听了,立即从圈椅里起身,特意走至门外,满面笑容地站在阳光充足的回廊上。

王桂芳明显一怔,双眼都羡慕地瞪大了。

裴海棠身上的斗篷是什么材质的呀,绿莹莹地发着光,就像一只神鸟将身上漂亮的羽毛全赠给她了似的,流光溢彩,太美了。

“大伯母,您也喜欢?这是今儿刚从东市的皮货坊淘来的,据说是孔雀羽毛所织,叫雀金裘,我瞧着精致好看,就买下了。”

裴海棠走近了,故意慢慢旋转一圈,勾得王桂芳眼神都直了。

“花了多少?”

“不多,才五千两。”

大伯母直接肉疼,五千两都可以在西边买下一座宅子了。哎,都怪她丈夫没本事,入仕几十年了,还只是个区区县令,囊中羞涩,好东西哪里买得起。

裴海棠笑道:“我大哥孝顺啊,他最近不是捞了个肥差,江淮盐铁转运使,据说一年啊……能捞这个数。”

举起两根手指头。

“二十万两?”

“错了,是二百万两!”

大伯母一下子心花怒放。

“郡主,奴婢听闻,皮货坊最近出了新规,可以先赊账,过个一年半载再结清,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身后的翠竹适时插嘴道。

裴海棠笑道:“当然是真的,你忘了,方才咱们去买时,另一条雀金裘不就是赊账的方式被一个侯府的小姐买去了嘛。”

“对对,瞧奴婢这脑子,真健忘。”

“对了,今儿皇后娘娘赏下几盒西域进贡的蜜橘,我是特意给大哥送一盒来的,已经交给管家了。若没旁的事,侄女就先回了。”

裴海棠主仆走后,王桂芳脑子持续发热,立马让管家套车,然后直奔东市的皮货坊。

王桂芳:“伙计,有那个什么孔雀……斗篷么?”

伙计:“是雀金裘吧?”

老板瞥见了,忙热情地亲自接待:“哟,这不是武安侯府的老夫人么,您真识货!这雀金裘啊甚是紧俏,统共十条,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只卖剩两条了。您和您千金一人一条?”

老板本就极会来事,又事先得了郡主嘱咐,越发一通高帽子戴上,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顺利说服王桂芳一下子赊了两条,共计一万两。

搁在往日,王桂芳哪舍得花掉两座宅子的钱去买什么斗篷?

这不,她儿子争气啊,捞到了盐铁使的肥差,一年就能到手二百万两,区区一万两值什么。

王桂芳笑着当即穿上雀金裘,美滋滋地坐车回府。

朱雀大街上,一辆规格颇高的豪华马车一路超速行驶,车身徽记上的“武安侯府”四个字迫使百姓们不敢不让行,八个护卫、四个小厮骑着高头大马随行,端的是皇亲国戚的派头。

车内,武安侯裴玦心情贼好,任谁咬到了“江淮盐铁使”这块肥肉,即将到手第一笔数量可观的孝敬银子,都得跟他一般欢欣鼓舞、心花怒放,只见他双腿敞开而坐,嘴里轻哼小调,手指还不忘一下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应和,可谓是雀跃至极。

“侯爷,望宾楼到了。”

裴玦再欣喜也不忘维持侯爷的威仪,钻出马车前,刻意敛起笑意微微板着脸,让自己看上去威严些,再整理两下袍摆,确保衣裳一丝不苟,然后踩着跪地的小厮后背下了马车。

最后,在望宾楼掌柜的亲迎下,裴玦率护卫和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三楼贵宾房。

裴玦一跨进房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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