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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旧事(十九)

说实话,看到齐王的时候,我很是意外,但倏而觉得天地都亮堂了。

我忙站起来,顾不得拍干净衣服上的冰屑,只望着他,露出笑意。

“殿下来教我冰技么?”我说。

齐王看也不看我,只望了望远处,道:“伯俊去了洛阳,是么?”

昨日家人来报信时,齐王是在边上的。

我说:“正是。”

“伯俊上次与孤说过,你须得在冰戏会之前练得像样一些。”他说,“既然他不在,孤自当帮忙。”

原来如此,到底还是兄长的面子。

不过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意缘由。只要不在冰戏会上扮仙女然后摔成狗,就算他是为了迎娶兄长而教我我也乐意之至。

看着齐王,我的笑容愈加灿烂。

“如此,”我说,“有劳殿下。”

说罢,我就要往前滑,才迈步,却被齐王叫住。

他从袖子里掏了掏,将一样东西递给我。

“这个戴上。”他说。

我看去,不由怔住。

那是一双护手。厚厚的锦料制成,却似乎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经纬已经起了球。

“在冰上摔倒,最易受伤的就是手掌。”他说,“今日出门时,孤想起你不善冰技,必是不曾预备过。此物的尺寸,当是适合你。”

我谢了一声,接过来,套在手上。

果然颇为合适。

“这是殿下的?”我好奇地问道。

他“嗯”一声,却紧接着催促:“孤今日无多少闲暇,你要学,便快练起来。”

我忙答应一声,往冰上滑去。

昨日,我是使着小性子,玩玩闹闹过去的。

今日,大约是兄长离开了的关系,我知道除了齐王,没有谁能帮我。于是我收敛了脾气,认真学起来。

不得不说,齐王教习之时,颇为一丝不苟。

哪怕只是在冰上滑起来这样简单的事,他也总能搬出些道理,说我哪里做得不对,让我当场改正。

这着实无聊得紧。但他似乎完全不觉得枯燥,只在旁边盯着我一遍一遍习练,直到过关为止。

我又想起了明玉她们。

她们曾肖想着,如果能让齐王教她们打马球就好了。她们会故意笨手笨脚的,让他亲自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手把手、身贴身地教导自己。且希望他务必严厉,最好连怎么走路都指导一遍,切不可有漏网之鱼。

说着这个的时候,她们一脸陶醉。说要是能被齐王惦记上,哪怕只有那么一日也甘之如饴,这辈子活够本了。

被他惦记,哪里来的甘之如饴……

我在冰上,在齐王的指点下,双脚蹬着冰鞋没完没了地画着一个又一个的葫芦之时,心里这么想。

太阳渐渐升上半空,天气不那么冷。

我也早已经热出了汗,将皮裘披风脱了,放在一块露出冰面的大池上。

大约是见我喘起了气,齐王道:“累了么?”

我点点头。

他望向远处,指了指池边的点兵台。

“你可滑过去么?”他问。

那距离,少说也有两三里。

我张张口,正要拒绝,只听他说:“罢了,你若途中摔倒,便连回来的气力也没了。”

嘴边的话即刻咽了回去。

这不就是在说我练了这么许久,仍毫无长进?

我昂着头:“谁说我会摔倒?”

说罢,我迈开步子,就往点兵台滑去。

说实话,我确实累,不过大约是因为先前练了一阵子,那些动作虽是枯燥,却似乎果真有些用处。我滑着直线,只觉脚下稳当了许多,身体也变得轻盈。

当然,我不敢托大。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摔倒,那便真的要被齐王小看了。

故而我滑得并不快,只力求稳当。

后面有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我回头,齐王不紧不慢跟着。

想看我会不会出丑么?

我自不会让他得逞,转回头去,专心致志。

待得安然到了点兵台下,我随即停住,得意地转过头,对齐王道:“如何?”

齐王不置可否,朝点兵台上唤了一声:“吕均。”

我诧异不已,也跟着抬头,却见吕均在上方伸出头来。

“殿下,上官娘子。”他笑道,“茶和点心都备好了,请二位上来吧。”

我睁大了眼睛,又看向齐王。

“殿下备了茶点?”我说。

“不可么?”齐王在旁白的石头上坐下,一边脱下冰鞋,一边说,“孤饿了。”

我看着他,怔忡片刻,连忙也找个地方坐下来,拉开冰鞋上的绦绳。

早晨出来时,我不过吃了一碗粳米粥。滑冰是十分耗费体力的事,又兼天冷,那点粥水早已经不知去向。故而方才听到吕均说茶点二字的时候,我感觉到肚子适时地瘪了一下。

待得我跟着齐王上了点兵台,只见这里已经摆好了案席。案上摆着食盒,旁边则有一只红泥小炉,一把茶壶正在上面冒着热气。

我没想到,齐王竟有这等准备。

在我看来,兄长那样做事总要顾全这个顾全那个的人,才会想到出来也要讲一讲风雅和舒适,带上点心及茶具。

而齐王,就算一向不受宠,也到底是按亲王的定例养大的。又从小不用受许多宫中规矩束缚,难免会有不羁的性情。

这样的人,我想不出他会做什么讲究的事。

当然,我并不会狂妄到以为这是他特地为我准备的。

毕竟那日兄长也曾邀他到点兵台饮茶吃点心,故而这一次,怎么看也是他的回请。

不过既然是沾兄长的光,我自然不客气。

除了吕均之外,还有两名侍从。

待得我和齐王各自坐下,他们捧了水盆来,让我们净手。

我摘下护手,将手放到盆里。

水是温的,一切准备得可谓周全。

齐王带来的茶点很是丰盛,我吃了一口,就知道出自哪里。

“是新丰楼的?”我问道。

旁边的吕均笑道:“娘子果然见多识广。这新丰楼的点心,向来是殿下最爱,每次到京城去都要光顾。”

我不由讶然。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齐王只待在同春园里,对京城不甚了解。

“新丰楼在西市,殿下常去么?”我问道。

旧事(二十)

齐王看一眼吕均。

吕均讪讪地笑,随即招呼两名侍从退下。

“不算常去。”齐王道,“只是孤每次进城都走西门,那里离西门最近,便于用膳。”

我了然,又道:“如此说来,殿下也会离开同春园,到京城里走一走?”

齐王奇怪地看我一眼。

“孤并非囚徒,为何不能离开同春园到京城走一走?”

“不过好奇问问罢了。”我说,“譬如七皇子,他虽是皇子,却从不可随意离开宫中。但凡外出,必要报有司,得了准许才能动身。同春园也是宫禁,也设有司管辖,不知殿下出入可方便?”

齐王的唇角弯了弯。

“孤十岁前,自不可随意离开。”他说,“往后,并无许多约束。”

“十岁?”我想了想,仍旧不解,“为何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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