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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节

 

本为我军之不足,汉军又有水师之利,随时可跨海来袭,这大大提升防守辽东的困难。

不过,辽东之地,毕竟僻远,道路交通不便,若坚持守势,仍旧占据天时、地利……”

耶律贤适分析了一通,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最终,叹息了一句:“一旦两国大战,生死相拼,军情局势之变化,非臣三言两语所能述之,唯有随机应变!”

耶律璟也没有真为难耶律贤适的意思,如他所言,涉及到两大帝国之间的交锋,哪里是能轻易就说清楚的。

沉默了一会儿,耶律璟低沉地说道:“不论如何,一旦战起,定是天崩地裂,生死相搏,关乎到家国社稷之存亡,再无迟疑退避之理!”

“臣还是那句话!汉军若敢来犯,臣等誓死讨灭之!”耶律贤适郑重道。

言罢,耶律贤适想了想,又主动道:“南朝国力虽强,却也不是没有弱点,这些年他四面扩张,吞并了一大片疆土,在臣看来,其势已极。

所谓盛极而衰,其西北四道,就属于统治薄弱的区域。倘若战起,大辽也不可一味的缩守对抗,河西地区,或可为破局所在……”

耶律璟整个人慢慢地放松下来,身体微微佝着,良久,对耶律贤适说道:“接下来,大辽一切军政事务,都将放到对汉备战上来,你等当好生筹谋,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应对策略来!”

“是!”

回到军阵后,辽军便保持着戒备,缓缓撤去,退避十里后,安营扎寨。等一切安置妥当,夜幕已降。

由于有汉帝行营在南边,辽军行营的戒备比平时森严得多,而耶律璟呢,受酒精影响,还是睡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苏醒。

夜黑风冷,殿帐倒是灯火通明的,一觉醒来,耶律璟心中的苦闷却没有消散多少。不管态度多坚定,对于与大汉交战,耶律璟这心里,实则并没有太多底气。

二十多年了,自大汉崛起开启,大小战也不少了,辽国从来没有讨得多少便宜,辽国的国运,就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有一说一,在耶律璟当政期间,惨遭那次汉辽大战的败绩,损失惨重,但整体而言,国力对比耶律德光时期,尤其是其统治后期,是有不小提升的。

到开宝六年,仅人口方面,辖下部民百姓加起来,也突破五百万人。这相比于大汉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对辽国而言,已经十分难得了。

但是,大汉崛起发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底蕴方面,辽汉之间更没有多少可比性。

耶律璟对大汉并不畏惧,只是现实情况,使他倍感压力,当年的惨败情形,历历在目,再同大汉来一场国战,耶律璟难免心虚。

如果可以,耶律璟也是愿意做一个太平天子,打他的猎,喝他的酒,睡他的觉。只是,刘皇帝与汉帝国明显不愿意成全他,他也没有任何退路。

一旦开战,便是轰天动地。也正因为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心中的彷徨苦闷方才难以消散。耶律璟也是读史的,不管是汉时匈奴,还是唐时突厥,最终的结局都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

虽然,耶律璟自认为,他们契丹人的辽国远强于匈奴、突厥之流,但每每南顾,看到那个如同巨人一般屹立在华夏的帝国,则时时感到心悸。

耶律璟苦闷着,心情低落,面目深沉,两名近侍垂首躬身,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端着酒食入内,摆于食案上。午后同刘皇帝的聚饮,根本没有尽兴。

眼皮微抬,耶律璟看了看这两名内侍,那畏畏缩缩的表现,让他心中凭生出少许暴躁,刘皇帝关于近侍的评论忽然浮上心头。

目光一凝,耶律璟冷冷地问道:“你们为何如此束手束脚,是怕朕责罚,还是怕朕杀了你们?”

耶律璟这一问,两名内侍,顿时慌了,脸上的紧张畏惧之情溢于言表,连连叩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这些年,因为近侍伺候得不好,抑或犯错,耶律璟已经打杀了太多人了。有一些小过重惩,有些则是纯粹的泄愤杀戮……

“看来是真的了!”耶律璟略显失神,喃喃道。

面对二者的求饶,耶律璟非但没有露出任何宽容仁慈,反而更添煞气。瘆人的目光落在二者身上,耶律璟嘿嘿冷笑:“倘若真让你们这干贱婢,长久待在朕身边,朕只怕真就安危难料了!”

言罢,耶律璟则叫来帐前的侍卫,冷酷下令,将那两名近侍拉出去,打杀。不只如此,紧接着,又把随行侍候的十几名近侍全部抓起来,拷问是否有犯法犯罪……

耶律璟此举,近乎癫狂,显然,他是被刘皇帝的话刺激到了,论诛心,刘皇帝可是个中好手。当然,也是耶律璟在积压了太多负面情绪后的一种发泄。

皇帝又杀人了!这个消息,快速地在殿帐周围传开了,人人噤声,不敢多言,同样人人自危。不只是那些近侍内侍了,哪怕是那些贵族、大臣、卫士,心里又岂能没有想法,没有担忧顾虑?

身边的侍从,被清洗一空,但皇帝身边,也不能没有伺候的人,于是耶律璟又命人从军中选拔了几名清白忠诚之士,以作侍从。

然而,再忠诚的人,在面对这种精神状态下的耶律璟时,又何以自安。耶律璟根本没有意识到,也没那个觉悟,问题不是出近侍们身上,根子还在他本人。

宣战行为

刘皇帝也是带着酒意,返回军中,不过他更顾惜自身的安全,乘车而返,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

似醉非醉的状态,使得刘皇帝谈兴很浓。靠在车厢上,透过窗口,看着赵匡胤,落日余晖,照在他身上,更加衬托出赵匡胤魁梧的身躯。只是赵匡胤表情有些严肃,给人一种怏怏不乐的感觉。

见状,刘皇帝轻笑道:“赵卿,还在为适才辽主所言而着恼?”

闻声,赵匡胤恍过神,迎着刘皇帝的目光,拱手道:“陛下,臣个人蒙羞含辱,微不足道!”

“卿也不必介怀!”刘皇帝一手探出,伸出食指,面向北方,说道:“异日率师北伐,破其国,占其城,夺其地,又何愁契丹人记不住你荣公的威名!”

刘皇帝此言落,赵匡胤顿时精神微振,听这意思,北伐将帅之中,当有自己的份?因此,面露慨然,赵匡胤斩钉截铁地道:“倘有那日,臣必效死!”

“大汉不乏将帅,赵卿则为其中翘楚,灭国之战,朕岂有不用的道理?”刘皇帝呵呵一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勉励之意。

“多谢陛下信重!”赵匡胤也感受到了,难得有些激动。

不得不说,在从兵部尚书位置上退下来后,虽然得以入阁,参赞军政大事,但毕竟是退下来了,手中没有什么实权,这前后的心里落差还是明显的。

与身体有亏的柴荣不同,身强体健的赵匡胤,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虽然他自认没表现出来,但哪里能瞒得过刘皇帝的眼睛,放权的这些年,刘皇帝闲来研究得最多的就是人心,看得最多的也是人情世故……

瞄了刘皇帝一眼,赵匡胤说道:“陛下,您方才在宴上,吐露心胸,是否会引起辽国的警惕与戒备?”

闻之,刘皇帝平静地道:“如今天下形势明了,辽国不乏能臣,纵然朕不说,他们对大汉的戒备就会放松了吗?直接亮明锋芒,反而可起到震慑压迫的作用,若引得穷兵黩武,大力军备,更可消耗其国力,长此以往,他们又能坚持几何?

以辽国的情况,灭之,朕并不求一蹴而就,就本着打消耗战去,靠硬实力击败他们,任他警惕防备,又能如何?”

听刘皇帝这么一番话,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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