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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谢陛下!”

御案赐座赐食,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耶律德光对赵延寿荣宠依旧。陪耶律德光饮了几杯,酒兴上来了,赵延寿大起胆子看,直刺刺地发问:“臣在家中,闻陛下急召,匆忙进宫。不知陛下唤臣,所谓何事?”

赵延寿之问,有些无礼,但耶律德光显得很大度,挥手示意了一下,暂止舞乐。殿中静了下来,陪侍的文武都不由望了过来。

“啪”的一声轻响,耶律德光放下酒杯,对着赵延寿说道:“陕州的那干前朝叛将杀了朕的使者,也拒绝了朕的善意,潼关来报,其有东进之意。河东那伪帝刘知远也有动作了,派军南下潞州,耿崇美恐怕抵挡不住……”

“陛下的意思是?”听耶律德光这么说,赵延寿心中凭生出些许激动。莫非是有意让他领兵拒之?有些期待地望着耶律德光,赵延寿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一旦再掌兵权,绝不轻易放手了……

似乎看出了赵延寿的心思一般,耶律德光脸上“神光”微敛,玩味地说:“对河东之敌,朕已遣三路节度,然犹虑有失。接下来,朕要全力讨伐刘知远,无力顾及关中那干宵小……”

闻言,赵延寿都要主动请命了,便闻耶律德光话音一转:“朕闻燕王之子元辅,十分聪敏,在燕王身边多年。欲以其为河中节度使,替朕守御关内,并协防河阳。”

“这……”赵延寿一下子愣住了,望着耶律德光:“犬子年幼,恐不能担当重任。”

赵延寿的儿子赵匡赞,字元辅,二十来岁。若是平日里,授自己儿子以节度,赵延寿绝对要磕头谢恩。但如今,赵延寿心里可明白,河中那一块地盘,可不会太平。若河东军南下,说不准便走那条路,他自不愿让爱子去冒险。

耶律德光却是摆摆手:“元辅少年英雄,可以任事。听闻,河东南下潞州之军的统兵将领,是刘知远的儿子,年不过十七岁。元辅,总不至于比不过如此小儿吧……”

赵延寿仍有心拒绝,但迎着耶律德光渐渐转冷的目光,张了张嘴,有心憋屈地应道:“臣谢恩。”

“很好!”耶律德光哈哈一笑:“来,朕敬燕王一杯!”

舞再起,乐再奏,赵延寿的心情却更加烦闷了,他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对耶律德光,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了。扫向殿中的那些汉臣,暗自哂,仿若一条失宠的狗……

坐不住了

在宫廷豪筵渐酣之时,一名中书属官匆急地上殿而来,不敢直面辽主,朝仆射张砺耳语了几句,递给他一封奏本,观封皮上的标记,该是加急文书。

张砺表情也是微微变,抬眼望了望正与赵延寿推杯应和的耶律德光,不敢怠慢,起身近前唤道:“陛下!”

正在兴头上,被打断,耶律德光不满地瞥了眼张砺,注意到其手中拿着的奏本,哼唧一声:“说吧,又出什么事了?哪里又起民乱了?”

“镇宁军节度(澶州)耶律朗鄂上报,有晋国降卒什长王琼,伙同州县贼帅张乙,集众上万,袭击州城,城中兵力不足,不察之下,为其得逞。北渡浮梁,为其焚毁,朗鄂将军仅以牙城拒之……”张砺快速地禀道。

闻言,耶律德光顿时就怒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废物!朗鄂在干什么?上万乱贼袭城,事前他没有一点察觉吗?废物!”

耶律德光震怒之下,殿中一下静了下来,只见其犹如一只被撩怒的猛虎,厉声道:“传诏朗鄂,立刻给我将乱贼扑平,重建浮梁,若若不然,让他自绝吧!”

“唔……让高模翰,领兵东进,务必尽快扑灭乱贼,恢复河衢畅通!”少作犹豫,耶律德光又补充了一句。

“是!”

这些日子,尤其是陕州举义,刘知远称帝的消息相继扩散开来之后,契丹人统治下的中国州县,已经发生了不少乱民袭城、杀胡的事,耶律德光也收到了不止一例,但都没有像今日这般愤怒。

其他地方也就罢了,澶州可是南下渡河通衢,关乎着其北归的后路,连这里都出问题了,让耶律德光心里那根仍旧松弛的弦一下子绷紧了,惊怒不已。

恼怒之余,耶律德光心中又不禁泛起些疑思,在澶州,他是设有重兵的,何以让乱贼猖獗如此?

耶律德光自入开封,志得意满,长处深宫嬉乐,对外边的情况,实则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契丹军队人数不少,但基本分散在各州,而州下,又再度分散于县镇劫掠。

耶律德光在汴宫享乐,底下的契丹节度、将军们有样学样,身耽乐于州郡,而耶律朗鄂则是其中的佼佼者,且贪残无度,终至民反。

澶州那边,确实发生了动乱,耶律朗鄂的汇报基本都是实情,只在乱众的人数上做了假,袭城焚梁的澶州义军实际上只有千把人。

耶律德光很生气,屁股在御座上扭动不已坐得有些不安稳。这个时候,冯道起身,有些意外地主动说道:“陛下,臣有一策,可兵不血刃,而使澶州民乱平息……”

“冯相请讲!”耶律德光不咸不淡地说。事实上,他对汉臣这种自信满满、智珠在握的(装b)作态很反感,动不动就“兵不血刃”,若真这么容易,还需刀兵做什么。

冯道脸色很平静,垂着头,十分恭顺:“只需陛下收束兵马,停止括钱、打草谷,民既安,州县乃定!”

闻言,耶律德光眉头蹙起,随即脸上露出一道勉强的笑容,温和地对冯道讲:“冯相勿忧,区区乱贼,反手可平灭,不足为虑!”

而对冯道的建议,耶律德光却没有一点表示。见状,冯道拱手退下,仍旧淡定。心中却愈加肯定自己的揣测,辽主已无久留中原之心!

深吸了一口气,耶律德光表情又凝了起来,一副思索态,嘴上冷冷地呢喃着:“晋兵犯事,这些降卒,果真靠不住……”

说着,淡漠地瞥了赵延寿一眼。

赵延寿心中一寒,赶紧低下头。当初,耶律德光顾忌晋军降卒人众,有杀俘以除后患的意思,就是被赵延寿竭力劝阻。那个时候,赵延寿期待着当石敬瑭第二,意欲收晋卒为己用,十分卖力地劝住了。

而如今,澶州之事传来,领头的还是晋兵中一小小什长,似乎佐证了耶律德光当初的顾虑。赵延寿心头忽然有些发慌。

“撤了!都散了!散了!”被此事一扰,耶律德光也没有继续饮乐的兴致了,心情极坏地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般驱走殿中之人。

文武、歌姬、舞娘、乐工如蒙大赦般退去,留下耶律德光盘腿坐在御座上,苦思不已。忽然,耶律德光用力地扯了扯身上的龙袍,似乎很不舒服,拿起一封奏疏扇了扇风,嘴里不满地抱怨道:“这中原,怎生如此燥热,惹人心烦……”

心烦意燥,难以自制,深吸一口气,耶律德光再度翻看起那些让他心烦的奏本来。伴着翻阅动静,耶律德光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砰”的一声,耶律德光一掌拍在御案上,喘了几口粗气,沉吟良久,严肃朝外厉声吼道:“来人!”

“在!陛下有何吩咐?”

“传永康王、国舅火速进宫见朕。另外,派人去,将那杜重威与李守贞给朕找来!”

“是!”

未及两日,辽主耶律德光再度有了动作,诏旨下,以天雄军节度使杜重威、天平军节度使李守贞还镇,弹压地方。

对后晋的降臣们,尤其是原来的地方节度们,耶律德光一直是防着的,到如今,眼见地方局势日渐糜烂,终于开了道口子。不过,也仅仅杜重威、李守贞二者罢了,因为他们实在是不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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