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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节

 

“可那使团?”

“一看你那什么王二就在胡说八道,我们家表侄子在鸿胪寺当书吏,他亲口说的,使团一进关,就被锦衣卫抓起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怕是早被弄死了。”

“你想啊,这使团都死了,太上皇还能回得来?”

“原来是这样,还有什么消息,说说呗……”

隔壁桌子聊的火热朝天,但是于谦已经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了。

左右环顾了一圈,他起身来到茶摊老板的面前,先是付了茶钱,然后指了指挂在茶棚下边的一件旧蓑衣,问道。

“小哥,我有急事得先走,但是这雨太大了,你那蓑衣可否卖我?”

茶摊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眼前这个老者虽然衣着朴素,但是一看就是贵人,他还从没跟这种人物说过话。

一时之间,老板有些局促不安,搓着手,磕磕巴巴的道:“那蓑衣是旧的,买的时候三十文,老爷您不嫌弃的话,给十五文就行。”

于谦点了点头,然后从打着补丁的荷包里头,数出三十文,给老板递过去。

在老板的推辞当中塞到他的手里,然后于谦才将蓑衣取下,披在身上,对着身旁的老仆道。

“阿福,你们就在这躲雨,老爷有些事情,得先走了,等雨停了,你们自己回府就是。”

老仆有些着急,道:“那怎么行,这么大雨,老爷您……”

于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担心,这离俞府不远了,紧走两步的事儿,无妨。”

老仆还想说话,但是还没张口,就瞧见自家老爷迈着大步,直接走进了雨里……

冒雨而来于少保

俞府。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过了晌午,一阵瓢泼大雨,让俞士悦打消了出门的心情,正盘腿坐在榻上,盘算着要不要小憩一会,管家急匆匆的进来,禀报道。

“老爷,于少保到了。”

俞士悦有些意外,这么大的雨,于谦来做什么,不过他还是起身穿上软履,边道:“先将他迎到正堂,我稍后便去。”

他们两个人是多年好友,相互拜访是常事,都不怎么用提前打招呼的,两府的下人招待也是惯熟的事。

但是这回,管家却一脸的为难,搓了搓手,道:“这,老爷,还是您亲自迎一迎,于少保,来的有些……不同寻常。”

俞士悦一愣,倒是来了兴致。

急匆匆的更衣,过了内院,到了大门处,俞士悦便瞧见,在廊下站着一人。

披着一件旧蓑衣,戴着斗笠,身上的衣袍半干不湿的,脚底的快靴沾满了泥点子,看起来狼狈的很。

不得不说,这副样子和一向在朝中威严庄重的于少保的形象,可是差的不少。

俞士悦忍不住一乐,快步上前,问道:“廷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府里的下人见天公不作美,自个儿跑回府里,把你扔下了?”

面对老友的打趣,于谦依旧淡然自若,只不过他的心情似乎不大好,没有开玩笑的心思,直接道:“仕朝兄,于某冒雨而来,有事要与你商议。”

见于谦这副神情,俞士悦一愣,旋即便点了点头,道。

“你身上淋了雨,老夫先找人替你更衣,有事我们稍后在书房谈。”

盏茶之后,俞府书房当中,于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在俞士悦的对面落座。

随即,有下人端上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姜茶,俞士悦道:“老夫让厨房刚煮的,你喝了暖暖身子。”

于谦端起来抿了一口,俞士悦方问道:“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难不成,边境又出乱子了?”

搁下手里的茶碗,于谦摇了摇头,道:“没有,边境安稳,我此来是因为使团一事。”

俞士悦神色一滞,苦笑着没有说话。

于谦叹了口气道:“仕朝兄,不瞒你说,这些日子于某在兵部,天天接到各种各样的同僚,旁敲侧击的询问,使团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件事情的内情,于某实在不知,如今朝中局势愈演愈烈,于某知道,陶瑾奏本到京那日,仕朝兄和首辅曾将奏本封存,进宫面圣,想必应该对此事有所了解,不知可否如实告知。”

俞士悦感到有些头疼,他这些日子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基本上两点一线,除了府里和内阁基本上哪也不去,就是害怕有人逮着他问,却不曾想,还是没躲过去。

内情他自然是清楚的,但是摸不清楚天子的意思,他却也不敢贸贸然的泄露出去。

沉吟半晌,俞士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陛下早说了,这件案子涉及军情,廷益你身为兵部尚书,真的毫无所知吗?”

相比于俞士悦的犹豫,于谦就干脆许多,他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

“不瞒仕朝兄,沙窝之战以前,兵部曾接到宣府的军报,同时,锦衣卫也接到了大同的密报,老夫和天子合议过后,最终才下令郭登出兵沙窝。”

“其后,使团在宣府被抓,恰好是和沙窝之战同一天,天子又说抓捕使团涉及军情,所以老夫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使团泄露了沙窝的防务情况,让也先所趁。”

俞士悦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种事情,于谦身为兵部尚书,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但是紧接着,于谦便道。

“可单是如此的话,天子并无必要迟迟不肯公布实情,即便是尚在审讯当中,仍有疑点未明,也不至于丝毫都不肯透露,惹得朝堂上下议论纷纷。”

“所以老夫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不知俞兄,可否告知?”

这……

俞士悦叹了口气,于廷益果然是于廷益,什么都瞒不过他。

的确,单是泄露军情,没有必要瞒着满朝文武,不管到最后查出来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如果是假的,将人放了便是,顶多罚一下锦衣卫胡乱抓人,至于说是真的,也没什么大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便是。

使团三人当中,许彬的官位是最高的,但是他右都御史的名头,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出使,临时扣上去的,没有相应的政绩支撑,在朝中没有应有的份量。

至于张軏,他背后虽然是英国公府,但是他本人并无爵位,虽是从一品都督同知,但是武将的品级,向来没有文官值钱。

他这个从一品,在朝中的份量最多也就是跟正三品的侍郎差不多而已。

所以事实上,即便是泄露军情的消息公布出来,他们的份量摆在那里,对于整个朝局的影响也有限。

那么从这一点出发来看,天子迟迟不肯对群臣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明显,这背后还有其他原因。

而且一定是一个,掀开就可以影响整个朝堂的原因。

这个原因是什么,俞士悦是知道的,尽管他并不想知道。

但是面对于谦执着的询问,他踌躇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

“廷益,老夫也不瞒你,这件事情的确别有内情,那日在宫中,老夫和首辅刚巧碰上卢忠在向天子禀报,所以获知了一些,但是这件事情牵涉太大,天子没有公布之前,老夫也不敢擅自泄露,还请廷益谅解。”

交情是交情,原则是原则,这一点俞士悦还是分得清楚的,再好的交情,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于谦。

听了他的话,于谦沉默了半晌,反问道。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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