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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节

 

上回左顺门前的跪谏场景,老大人们可都还历历在目,别的不说,那次被当成典型处罚的几个御史,可是无一幸免,全都战死在了和瓦剌一战当中。

虽然说大家都知道,战场之事,并非人力可以控制,但是老大人们可不愿意再去触天子的霉头。

如今看来,天子只是支使勋贵出面,说明还是顾及着朝野舆论,群臣态度的。

既然如此,老大人们也就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当下,便有御史站了出来,道。

“陛下,此事尚未有所定论,王骥虽被押送回京待勘,但是其是否有罪,仍需朝廷调查,如何能够以此怪罪于尚书识人不明?”

“何况苗地情势多变,既然派出总兵官平叛,自当给予信任,臣以为,于尚书所为并无不妥。”

“陛下,臣弹劾丰国公李贤,胡乱弹劾,不明是非,为一己私利混淆黑白,实乃佞臣也,请陛下治罪。”

有人挑头,就有人跟随。

这个御史说完之后,底下一下窜出来好几个御史,纷纷开口道。

“陛下,丰国公接连两次弹劾于尚书,句句不离京营大权,实非为国计也,而是为图谋京营之权,其心不轨,请陛下明察。”

这就是文臣的惯用伎俩,不仅要说事,更要谈人。

事情对不对的吵不出来,我就对你人身攻击,质疑你的动机。

随即,又有御史附和道。

“不错,陛下明鉴,自土木之役后,于尚书临危受命,兢兢业业,夙兴夜寐,辅佐陛下整饬边境,布置京城防务,君臣齐心,方有紫荆关之大捷。”

“于尚书一心为国,忠君为民,不想竟遭小人如此构陷,实乃朝野震惊之事,请陛下严惩此等用心不轨之辈。”

除了人身攻击之外,文臣的第二条传统技能,就是叫撞天屈。

到了于谦这种地步,压根不用他自己出面,自然有的是人为他来鸣不平。

何况,这次勋贵的目标明显是京营大权。

如此一来,涉及到的可就不是于谦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整个文臣的事。

这边接连跳出来数个科道,勋贵这边明显也不是临时起意。

忻城伯赵荣出列,开口道。

“王骥裹足不前,忧惧避战,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否则陛下何以下诏撤换征苗总兵官?若论战略武备之事,自当是我五军都督府更有发言权,尔等文弱书生,只知读诵圣人之言,何谈武事?”

他这么一说,可就算是炸了锅了。

文臣这边虽然说人身攻击,可到底只是针对出面弹劾的李贤等寥寥数个勋臣。

但是赵荣的这番话,直接把整个文臣都给盖了进去。

毕竟,在朝中大部分的大臣,都没有上过战场。

因此,赵伯爷如愿以偿的获得了文臣的集火,无数大臣纷纷出言指责。

“忻城伯这是何意?”

“我朝虽文武分治,但既是朝议,自当畅所欲言,何以对我一众文臣如此轻视?”

除了科道的官员,文臣这边的大佬团也终于不再沉默,首辅王翱率先出列,开口道。

“我等虽不曾上阵杀敌,但却非不知兵事,远的不说,辽东之时,达军围城,老夫亦曾手持利剑,手刃贼虏。”

“紫荆关一战,提督大臣王文当机立断,果敢坚毅,力挡也先攻城,用兵谋略,方有我军大胜。”

“兵部尚书于谦,虽坐镇京师,但一应军队防务调动,俱出兵部,忻城伯此言,不免令忠臣寒心。”

左都御史陈镒也上前一步,淡淡的开口道。

“即便是上阵杀敌,我等文臣亦未落人后,瓦剌一战,阳和口协理军务参议杨信民,倒马关提督军务按察使曹泰等人,俱披挂上阵,身先士卒,城破之日,几位大人誓死不退,以身殉城。”

“除他们之外,我科道官员协理军务者,无一人不尽忠职守,有品级的战死官员不下数十人,忻城伯忘了的话,老夫可以再给忻城伯念一念当时的抚恤名单。”

“如今他们尸骨未寒,便忻城伯如此讥讽,其能对得起他们一腔热血,埋骨边境?”

赵荣头上冒出一丝丝的冷汗,被说的哑口无言,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他被文臣这边如此围攻。

一旁的李贤心中也不由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出来打圆场,道。

“诸位大人,切勿动怒,对于因战牺牲的大人们,我等皆是心存敬意,不敢有丝毫不敬,忻城伯心直口快,所言或有不当,但是既然是朝堂议事,难免有言语不当之处,各位大人还请见谅。”

“此事缘起,说到底还是苗地一事,刚才诸位亦曾有言,我朝文武分治,于战事一道,我等勋戚较之文臣,的确更有几分心得。”

“陛下此次撤换总兵官,派遣保定伯梁瑶出征,已有军报传回,他正整军备战,预计一月之内,便可对苗人发动进攻,由此可见,王骥迁延数月,确是避战不前,并非我等无中生有。”

好不容易把话题拐了回来,李贤狠狠地瞪了赵荣一眼。

然而他话音刚落,勋戚这边,却冒出了不同的意见。

都督同知刘聚,出言道。

“公爷此言差矣,靖远伯当时劳师远征,临时改道前往苗地平叛,难免需要修整,而保定伯所率大军,乃是京营精兵,训练有素,自可尽快发起进攻。”

“何况靖远伯当时所面临的局面,乃是寒冬将至,大雪连天,保定伯去时已是初春,天气渐暖,正是开战的好时机。”

“因此,靖远伯所为,并无不妥之处,至于陛下撤换征苗总兵官,乃是心怀万民,忧心苗地百姓境况,审时度势之举,是为了能够更有把握平定苗地战局,岂可因此而定论靖远伯有罪?”

这边说完,另一头文臣这边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李公爷等人,被文臣这边围攻都没整明白了,这勋贵这边自己又闹起来了。

有不熟悉刘聚的人,在某些神通广大的同僚解释下,也很快明白过来。

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刘聚,曾跟随定西侯蒋贵,靖远伯王骥参与麓川之役,充帐下副将,跟靖远伯王骥可是老交情。

刘聚说完还没结束,五军都督府当中,又有好几名官员出列,纷纷为王骥抗辩。

朝堂之上,顿时吵吵嚷嚷的。

片刻之后,勋戚这边总算是消停点了,文臣这边,次辅高谷又站了出来,开口道。

“陛下,刘聚等人所言,虽看似有理,但实则大谬,朝廷派遣王骥平叛,其手握重兵,自当从速平定。”

“然而从夏至冬,数月不肯进军,靡费朝廷银两尚在其次,关键在于令苗地百姓置身水火之中,此方为罪无可恕也。”

大殿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老大人们面面相觑,一阵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咋了?

明明最开始是勋戚弹劾王骥和于谦,文臣反对。

怎么到了现在,勋戚闹起内讧,开始替王骥说话,文臣这边,反倒还是说王骥“罪无可恕”?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内阁的大臣,包括王翱在内,也忍不住望向高谷,眼中露出一丝疑问。

然而还没结束,高谷说完之后,工部尚书陈循也站了出来,开口道。

“陛下,臣附议,王骥陷苗地百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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