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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半晌,卫湛从屏折中走出,不怎么走心地问道:“我睡哪儿?”

对于这个问题,宁雪滢没有纠结,总不能鸠占鹊巢,让主人家睡在地上,“我让秋荷准备了两床被子,世子不介意的话,一起安置吧……”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呢。

卫湛看向平铺的两张锦衾,掀开外面的那张躺了进去,留下呆立的小妻子。

宁雪滢也不在意,原也是她先说了见外的话。她坐回妆台拆卸首饰,随后去往湢浴。

小半个时辰后,她身穿丝滑的绸衣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大户人家的公子多数宿在里侧,夜里方便妻妾伺候,卫湛倒是个特例。

宁雪滢费力越过男人的腰身,安静地躺进被子里,却忽然想起还未熄灯。

“秋荷。”她轻声唤了声,旋即看向仰面闭目的男人,“郎君可要留一盏小灯?”

可等秋荷走进来,卫湛也未回答。

宁雪滢做主留下床前的镂空铜制筒灯,便屏退了秋荷,再次躺进被子里。

昨晚的疼痛犹在,下面胀得慌,她脸皮薄,没好意思与董妈妈讨教缓释的办法。方才在湢浴中查看,已微微肿起。

想起昨晚的无助,身体不受控地排斥,她踢了踢被子,朝里挪去。

许是她一扭一扭的动作打扰到了身边人的休息,或是卫湛也不习惯夜里多个枕边人,许久过后,仍无睡意。

下面实在有些难受,宁雪滢犹豫很久,扭头看向微光中仰躺的丈夫,“我不太舒服,能否帮我寻一种药来?”

卫湛拿开搭在额头上的手,半撑起身子侧倚在床围上,“哪里不舒服?”

面上虽温淡,但回应的倒是极快。

“下面”

宁雪滢声音很低,低到听不真切,可卫湛还是会意了,抬起手拉了拉帷幔外的铜铃。

紧闭的隔扇传来董妈妈的声音,“老奴谨听吩咐。”

卫湛背对隔扇,盯着将自己蒙进被子的小妻子,淡淡道:“取一瓶消肿的药来。”

稍顿又道:“温和一些的。”

门外,董妈妈应了声“诺”,转身离开去往西厢房,很快折回正房兰堂。

卫湛自内寝拉开隔扇,披着件松松垮垮的赭色缎衫,长身玉立地现身在一片暖黄中。

董妈妈目不斜视,递上药瓶,恭敬地退了出去。

卫湛拿着瓷瓶走到床边,“用我吗?”

宁雪滢几乎抬手就去抢他手中的瓷瓶,“不用,我自己能行。”

说完又钻回被子里,头一蒙,一动不动,没有多余的动作,像只囤食准备过冬的小兽。

卫湛坐在床边,盯着鼓起的被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漠着脸戳了下最高的地方,手戳之处立即瘪塌,里面的小兽挪了个窝,避开了他的触碰。

卫湛又戳了几下,直到把小兽逼出“洞穴”才罢休。

宁雪滢冒出个脑袋瓜,双手紧紧捏着被沿,粉面泛着迷茫,“快睡吧,明日还要起早敬茶。”

四目相对,静默片晌,卫湛躺进被子里。

静夜星稀,朔风强劲的深秋草木凋敝,即便是金门绣户三步一景,也掩盖不住秋日的干枯萧瑟。

玉照苑的拱桥上弥漫起浓浓雾气,遮挡了视线,只闻溪水淙淙流过庭芜。

雀鸟缩头栖息在光秃秃的枝头,与人们一同入眠。

昏暗的帐子中,宁雪滢偷偷向外打量一眼,没有立即有所动作,又拖了半刻钟才缩回被子里,挤出药膏涂抹起来。

指腹传来清凉感,却抵不了面上的滚烫,她秉着心无旁骛,不去回忆昨夜的场景,将药膏一点点涂抹在患处。

无色的药膏残留在手指,她想去湢浴净手,奈何外侧一道“鸿沟”阻隔,如越高山峻岭。

可刚迈过一条腿,入睡的男人忽然转身,仰躺在了床铺之上。

宁雪滢身形不稳,噗通跨坐在了卫湛的腿上。

融化的药膏透过绸缎布料相濡,沾湿了卫湛的长裤。

窘迫汹涌袭来,宁雪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她赶忙迈过男人,赤脚踩在地上的猩红毛毯上,就那么跑向湢浴。

然而下一瞬,腰间多出一条有力的手臂,将她带回床上。

卫湛顺势抬起她用来上药的右手,嗓音带有深夜的低哑,“去做什么?”

腰肢和右腕被桎梏,宁雪滢浑身一僵,如实答道:“去擦手。”

兰香和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交织,在深深夜色中碰撞出别样的味道,偾张相融,悖于礼数,却在喜房内顺理成章。

卫湛无意闻到她颈间香气,调香的高手竟也没有分辨出是哪几味香料的混合,只觉清新好闻,连心脉都有了微妙的搏动。

“怎么不穿鞋子?”

还被桎梏着,宁雪滢不得不仰起脖颈,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地是热的。”

屋里燃着地龙,地面源源不断发着热,但卫湛还是将她抱起,避免了她赤脚下地。

身体忽然悬空,宁雪滢下意识低头看去,身形一晃,立即扶住男人的肩。

她坐在男人的右臂上,如同三岁的孩子被父亲单臂抱起。

两人确有身量和体型的差异,可卫湛是文官出身,竟也拥有武将的臂力,不由得令宁雪滢惊叹。

毫不费力地将人抱入湢浴,卫湛拿起黄铜架子上的银盆,示意怀里的女子盥手。

宁雪滢立即伸手浸入水中,动作利索至极。

将人放回暖帐中,卫湛捻了捻濡湿的寝衫,残留一股药味。

那是涂药渗透出的痕迹,宁雪滢假装没瞧见,刚要躺回被子里,就被卫湛扣住肩头。

窸窸窣窣的衣料声传出时,宁雪滢双臂环住自己,又紧紧并拢双膝。

勾在女子衣带上的手微松,卫湛侧眸,没有解释自己只是想查看她的患处。

看她如此排斥自己,卫湛收回手,躺在了外侧。

“郎君……”

“睡吧。”

“你压到我的脚了。”

卫湛扯出被自己压住的小脚丫,抓握在掌心,力道大的令宁雪滢发出一声嘤宁。

娇细的嗓音,与昨夜有些相似。

不知是不是报复心的作祟,卫湛抓着那只还不及他手掌长的玉足不放,力道越来越大。

宁雪滢怕痒,唇齿间不可抑制发出低吟。

城东,户部尚书府。

宏丽热闹的膳堂内,户部尚书季朗坤接过三儿媳杜絮递上的鲍鱼炖鸡汤,笑得合不拢嘴,“絮儿有心了。”

一旁的妻子葛氏心绪很是复杂,但面上始终和气,吩咐起站在桌边的侍女,“再去请请三郎。”

季朗坤脸子一肃,没好气道:“前前后后都请过几次了?想通了自个儿会过来。”

气氛忽然凝滞,其余公子和儿媳赶忙打起圆场。长公子笑呵呵宽解道:“老三向来性子拧,认死理儿,咱们各让一步,快别置气了。”

“让什么让!媳妇都娶进门了,米已成炊,让他断了去永熹伯府讨理的心思!”

有新进门的儿媳在,季朗坤自是要站在这一边,拿出了在朝廷上对佞臣口诛笔伐之势。

同样是手握兵权的亲家公,杜氏家主远比宁嵩那个草莽出身的兵痞更合他心意,这桩捡漏的联姻,提着灯笼也找不到,岂可换亲!

季朗坤老脸一横,替儿子做了决定。

丈夫和三子都是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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