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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急炮(上)

 

陪着一大一小在游乐园逛到下午五点,我没怎么累,白渊棠已经不行了。

秦定岚趴在他爸爸身上睡着了,我想把孩子抱过来,白渊棠收紧手臂:“他会醒。”

小孩子耐力不行,今天走累了一直缠着大人抱,又玩得不想停,最后几个项目都是白渊棠抱着他排队的。现在他的双手都有点不受控的颤抖,垂头看着孩子,侧脸很恬静,但有掩盖不住的疲色。

我说:“那找个地方坐下休息好不好?可以喝点饮料补充一下体力。待会儿送你们回去。”

白渊棠点点头。

两分钟后,他立马后悔了,使劲把脚从我手里往回抽。

“这还是在外面,你……!”

“别动。”

我手心贴住他小腿肚,另一只手放在他光裸的脚底,拇指找到穴位缓缓按压。他被按得登时噤了声,泪花都冒了出来,细白的脚背青筋浮现,不住地蜷紧脚趾。

“我以前是练体育的,”我跟他说,“你要是现在不放松肌肉,明天起来要吃更大苦头,晚上睡觉还有可能抽筋。”

过了会儿,又问他:“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吗?哭了就哄累了就抱,这是你小孩,不是你祖宗吧。”

白渊棠被弄得说不出话来。我按完了松开他,他忽然把小孩塞到我手里,自己弯下腰去穿鞋袜。

直到回程的路上,白渊棠才语气很轻地问我:“你觉得我不该对定岚好吗?”

我在开车,一时间没分出神,“什么?”

“我是一个这样的父亲,这样的……”他看向窗外,“缺乏忠诚和纯粹的爱。你觉得我和你如今的关系,我还能心无芥蒂地像一个真正严格的父亲那样去管教他吗。”

“我只希望如果他不幸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要恨我。”

他闭上眼睛。“飞鸿印雪,只要做过事就会留下痕迹,我……”

“我们可以及时止损。”我淡淡地打断他,“现在我立马给秦珩发辞职短信,连夜去公司收拾物品,还可以搬家。我的生活圈层和你的截然不同,你大可不必担心以后还会遇到我。”

我换挡减速,在一架路灯旁停了车,拿出手机解锁,打开编辑页面。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手指按在屏幕上的轻响。

一封几百字的辞职信写到尾声,我突然察觉到身边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在断断续续地轻啜。

我抬头,看见他偏过去的侧脸。他双手把裤子攥得很皱,微微垂头,前额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眼尾泛红的皮肤。

我把手机熄了屏扔在一边,掐着他下巴抬起来。白渊棠想扭过头去,但好像也无所谓了,最终,我看见了他湿润的眼睛。

很委屈。

很难过。

我慢慢读懂了他的视线,即使他只是轻轻地哭,垂眸敛目,白生生的脸颊上,眼眶、鼻尖和嘴唇都浸着粉,像雪顶上装饰了樱花。

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老是哭,好像这几个月我就把这人哭泣的模样看尽了。

但那些大多是情到浓时无法自控的生理泪水,这样哭还是第一次。

情绪很重,哭得却很安静。

我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好把手机打开,放在他面前,摁着删除键,让那些字一个一个消失在光标下。

“没了,都没了。”我半开玩笑地说,“好几分钟的成果一删就没了,你是不是也该刹车了?”

我用掌心去蹭他的脸,抹掉在下眼睫摇摇欲坠的泪珠。白渊棠抿着嘴,唇珠几乎都要挨到下嘴唇,睫毛湿成一绺一绺。看上去有点乖得过分了,我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车内的气氛愈发沉默而古怪,我正要收回手,他突然“啪”一下把我的手打开。

“摸够了吗。”他生硬地说,即使还带着鼻音,“开车。”

最后一段路,他疲惫安静地靠在座椅上,目光散漫地看着窗外。

“……我今天太累了。”他声音很轻,“忘了吧。”

除了这个奇怪的插曲,一路无话。

我把白渊棠送到别墅门口,秦珩居然在等我们。

他鼻梁上还架着眼镜,看上去是工作到一半就收到了我们回来的消息。他蹲下身伸手,被白渊棠轻轻拍醒的小孩儿高兴地扑到他怀里:“大爸爸!”

“嗯。”秦珩语调很温柔,抚摸孩子的头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感觉我该离开了,但还得等秦珩的下一步指示。果然,在和白渊棠说了几句话后,秦珩突然看向我:“姜衡,留下来吃饭怎么样?你现在回去也太晚了。今晚给孩子庆生我亲自下厨,会做得比较多,你留下吧。”

白渊棠的背影猛地僵直了一瞬。我笑了笑:“谢谢老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走进这个别墅。别墅内里装饰温馨,随处可见地毯、毛绒玩具和绿植,极其的有生活气息。

保姆把秦定岚接过去,白渊棠嘱咐她带孩子去玩具房拆礼物,秦珩温声打断他:“定岚今天还没有练钢琴,陈妈,你先带他去完成今天的练习。不要给他削水果,也不要喂零食,好好地练一个小时,练完刚好吃饭。”

“爸爸……”

小孩儿瘪着嘴看白渊棠,他只好说:“听大爸爸的话。”

小孩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秦珩对白渊棠笑着说:“姜衡虽然是我的助理,但他来者是客,棠棠,这里交给你,我去做饭了,你们好好相处,好么?想必他今天也帮了你很多忙。”

白渊棠抿了抿唇。

“……阿珩,我今天很累,想去休息。”

秦珩的手抬起来,从白渊棠的头顶往下一点点抚摸,最后按在他颈侧,像一个温柔的安抚。

他的眼神也十分温柔:“就当帮我这个忙,好吗,棠棠?”

秦珩一走,我背后抻紧的那根弦蓦地放松了。

我在沙发上坐下,白渊棠站在原地,仿佛无所适从,我看着好笑,“你要端庄到什么时候,老板娘?”

他神色僵硬地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看我拿起来喝了,突然转身就走。

我直接抓住他的手:“干什么去?”

他像只兔子般,反应很大地抖了下,“放开,我回房间!”

“老板让你招待我,”我捏了捏那只小了好几个号的手,“你就这么走了?我要告状的。”

白渊棠猛地一回头,似怒似躁地瞪我。我好整以暇地和他对视。最后他认输了:“我去换件衣服,可以吗,客人?”

“去吧,”我随意放开他,本来也就是逗逗这只小羊,“早点回来。”

信息就是这个时候收到的。

我瞪大眼睛,反复确认内容。

秦珩居然把摄像头装在沙发角落一盆一人高的绿植里,正对着最长的那条沙发,能把大半客厅内发生的所有事拍个一览无余。我不由得想,在这个家里,到底还装了多少这些东西,白渊棠,秦定岚,这对父子到底被这么密不透风地监视了多久?

删除信息,收起手机,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喝水。

白渊棠没过多久果然回来了,他换了一件宽大的浅灰色高领针织衫,棉质睡裤,卷发松松地束起。

可能是第一次和我在这种情形下相处,他简直可以用六神无主来形容。站了一会儿,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电视看么?”

针织衫确实大了点,袖口被卷起来,很柔软地挂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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