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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来源不明的情报/进宫

 

湿润,攥着他手臂的手越扣越紧,仿佛眼前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

“你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段逸宸看见自己母妃的反应,惊讶之外一个猜想击中了他。

莫非是莫非她看出了自己曾被冒牌货取代之事?

这个猜想让段逸宸深吸了一口气,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真伪,却顾及着周围七七八八的随从,凑近了在姜宛竹耳边轻声答道:“年后,春猎之后。”

若是真的,那他在这世上尚有一名至亲之人可以倾诉心中的困苦,可以将秘密和盘托出。这样的欲望几乎让段逸宸不愿去顾及他若是猜错了的后果。

姜宛竹听了他的回答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柔和又坚定,并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掌,随后转身,领着他去了内屋。

午膳时,姜宛竹一刻不停地往段逸宸碗里夹菜,并不断念叨着“这可以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段逸宸无奈地笑了笑,“您记错了,我小时候从来不吃蘑菇,还为此挨过几次骂呢。”

姜宛竹举着筷子停顿了几秒,随后一起跟着笑了起来,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她用手帕抹了抹眼角,道:“是我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母妃还和从前一样,同我上一次见您时没有什么分别。”

姜宛竹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不需要更清楚的解释,也不想寻求段逸宸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只要结果是她的亲子回来了便好。

用膳后,姜宛竹屏退了下人,只留了自己最信任的宫女与红袖。

段逸宸看着眼前不断堆叠的饭后甜点与茶盏,难得感到一丝手足无措。他刚想出声拒绝,姜宛竹又搬了一叠书到他面前,书页里夹着的灰尘簌簌落下,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甜点。

“这是我近些日子读过的书,一会儿让人替你搬回去。每日都要记得,若能作些读书笔记更好,下次来看我时记得带上。”

那叠书几乎有他半人高,段逸宸张了张嘴又闭上,看着姜宛竹眉间带笑的模样,接受了这份好意。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不过是昏睡了过去。但在母妃看来,这是实打实地过去了五年,五年里对于再次见到亲子归来的希望一点点破灭,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占据了躯壳,这是何等的打击。

段逸宸本欲探究一些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只是姜宛竹人在深宫中,又对朝堂之事无甚兴趣,对于段逸宸的一些问题她也不知。

最后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从宫中两次给他传递消息之人与姜宛竹无关。

段逸宸并不觉得失望。他今日前来本就不是抱着探取情报之心,能让母妃得知真相已是意外之喜。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夕阳西沉,昏黄的光晕透过纸窗洒在地上,姜宛竹才肯放段逸宸走,并牵着他的手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我只盼你平安。”

段池照旧守在屋外,站在廊柱的阴影里,右手始终握着腰间的短匕,时刻准备着将敌人一击毙命。

段逸宸走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因即将与母妃分别略有沉重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他走上前摸了摸段池的头,笑道:“在宫内不必如此谨慎。”

“是。”段池耳尖飘红,下意识答道,过了几秒才想起来反驳,“主,主上安危不可轻视。”

他的声音越变越小,才意识自己的行为是多么逾矩,头也越埋越低。

段逸宸任由他兀自纠结着,拉过他的手臂往外走。

“走吧,尽量在天黑前回府。”

段池正了神色,瞬间明白过来黑夜能隐藏多少杀机,“是,我去驾车。”

一叠一叠的礼盒被搬上马车,几乎是带来了多少便带回去了多少。若不是段逸宸坚持马车内要塞不下了,姜宛竹还在命人一箱箱地往外抬东西。

段池正要坐到马车前端,便听里面传来声音,“小七,进来。”

虽然内心疑惑,但主人的命令不可违背。段池并未犹豫,掀开帘子抬腿跨了上去。

“有人负责驾车,你就坐这里。”

段逸宸依旧惦记着段池苍白的脸色,一天过去了没有丝毫好转,甚至连唇色都有些发白。

是不是最近任务太多,没能好好休息导致的。段逸宸支着脑袋想。最近人手变多,很多事情可以让其他人去做,小七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车轮开始转动,段逸宸掀起半边帘子,看着熟悉的庭院逐渐远去,宫墙的影子越拉越长。

很快就能出宫了。

他放下帘子,见段池远远地坐在另一个角落,几乎要跪倒地上去了。他招了招手,让段池坐到他身边来。

“坐直了,让我靠一会儿。”疲惫感逐渐袭来,段逸宸打了个哈欠,准备靠在段池身上浅眠一会儿。

只是他的头刚靠过去,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气息。

是血腥味!

段逸宸几乎是瞬间清醒了,近段时间危机四伏的生活让他对血腥味格外敏感。他直起身,这股气息便消散了一些,这让他能肯定血腥味是段池身上传来的。

马车在闹市中行进,前行的速度并不快,却还是免不了颠簸。段池感到肩上的重量一轻,还以为是主上在颠簸中觉得不舒服,正准备转头调整一下位置,就看见段逸宸微皱着眉盯着他。

段池心一慌,脑子里迅速开始复盘今日发生过的一切,思考是什么惹了主人不快。

段逸宸等着小影卫主动坦白,也没开口说话。

马车里十分安静,两人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气氛。段池能听见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如擂鼓搬在耳边敲响。

他几乎要受不住身上如同实质般的目光,正准备俯下身请罪,马车在这时一个急停,两人因着惯性向前扑去。段池率先反应过来,一手撑着地,一手拦在段逸宸身前,才算没发生意外。

段逸宸几乎是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段池身上,鼻尖撞上他的胸膛,一瞬间的酸疼甚至逼出了一两滴生理泪水。

还真是狼狈。段逸宸在心里叹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恢复平衡,手在寻找支撑点时压到了段池的腰,并听到一声痛苦的闷哼。

车夫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事,惶恐的声音传来:“小的罪该万死,实在是前方突然冲出来一伙人,什么也没说就打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撞上,小的才不得不勒停了马。”

红袖在车帘外小心翼翼地询问里边的情况,段逸宸懒得治车夫的罪,便随意应付了过去。

段池彻底倒在了地上,鼻尖仍残留着主上倒在他怀里里留下的檀香。段池僵着身体,即使段逸宸压到了他的伤处也不敢随意乱动,忍着疼直到主上重新坐好,才从地上爬起来。

马车重新起步,段逸宸仍记着段池那声痛苦的闷哼,用肯定的语气道:“你受伤了。”

段池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记着万不可让主人的话落了空,才犹疑着答道:“是。”想了想他又补充,“不会影响属下的行动。”

段逸宸摸摸自己的鼻尖,上面还残留着一丝余痛。他咳了一声,决定直截了当地问:“如何受的伤?”

段池看上去更疑惑了,但仍一板一眼地回答:“昨日领的罚,鞭三十。”

殿下府上与他地位相近的便只有宫女红袖,他昨日将事情告知红袖后,便是由她行的罚。红袖虽习过武,手腕挥鞭的力量终究不敌专业武者,因此段池并未将这点伤放在心上,只是草草上了些药,才会导致今日连血腥气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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