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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节

 

“我十三岁离开狼窝,十四岁声名大噪,同年年末时奉皇命班师回朝,可就在我回朝那一年,我突然有了这怪病。”

“我第一次发病之时,刚好是我去峡谷接头狼和小狼崽那天晚上。”

“那晚我燃着篝火与母狼和小狼崽在峡谷外面相对而坐,忽然就心口绞痛口吐鲜血痛苦欲死,母狼和小狼崽吓得围着我直叫唤……”

“我痛苦之下失去知觉,陷入昏死状态。”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的怪病已经好了,我蜷缩着枕在母狼的肚皮下,小狼崽趴在我身上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我坐起身,没发现其他异常,只发现我身上有多处被母狼撕咬的伤痕,最严重的一条是我腹部丹田处,母狼的利爪几乎要将我皮肉撕扯开。”

“我想,或许是我发病后狂性大发出手想伤母狼和小狼崽,它对我进行了反击,才伤了我……”

“可是我又觉得不对,它若是想伤我,又怎么会留我一条命,还像个守护者一样将我护在它肚皮底下呢?”

姬无伤叹了一口气,“所以,我至今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景飞鸢听到这儿,皱紧眉头。

她也觉得,母狼就算是反击也不可能将姬无伤伤成那样。

没有哪个母亲会在孩子吐血的情况下将孩子伤得那么重。

即便那是一头狼。

她在心里问小玉,“小玉,你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看法?”

小玉思索一瞬,缓缓说——

“那头母狼年仅三岁就能统领狼群,从此称霸狼群十年之久,用人族的话来说,它应该是狼族的天骄人物,得天地之造化,被老天爷偏爱的那种存在,就像人族的开国皇帝一样,身上多少有点神奇存在。”

“而这样的动物,是有一点灵性在身上的。”

“我们之前推测,姬无伤的怪病不是病,而是一种诅咒,那么这诅咒最初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时候,必然是有某种媒介的……”

“会不会他发病当晚,有灵性的母狼感受到了他体内的诅咒媒介,因此一直在他身上撕咬恐吓,与诅咒搏杀?”

王爷感动,红了眼眶

“而姬无伤说,他最严重的伤是腹部丹田处,那么会不会是母狼将诅咒的媒介一路狠逼,逼至了姬无伤丹田里,而丹田里有姬无伤的内力在,那诅咒受制于姬无伤,才没有当场要了姬无伤的命,只能让姬无伤每个月出现一次发病状态?”

“而且我想了想,姬无伤每次发病时呈现出的疯狼状态,会不会就是他潜意识里在仿照母狼击杀诅咒?”

“我想,会不会是他的诅咒每个月都会苏醒一次,时时刻刻都会要他的命,他的疯狼状态其实是他在潜意识与诅咒做争斗,他在懵懵懂懂用他狼族母亲教他的方式自行镇压诅咒?”

“……”

景飞鸢听得震住了。

竟然会是这样吗?

除此之外,她好像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景飞鸢沉默片刻,将小玉告诉她的话,用自己的语言讲给姬无伤听——

“我以前曾听师父说,这世上有一些动物是比我们人敏锐且更有灵性的……”

说到最后,她总结,“所以,你的狼族母亲那天晚上伤了你,极有可能是在为你压制诅咒。”

姬无伤听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会是这样吗?

他的狼族母亲那天晚上,再一次救了他的命?

若不是狼族母亲制住了诅咒,他是不是已经被害死在那个夜晚了?

他抬手摸着腹部的伤疤,又仔细回想那天晚上的事……

越想,越觉得景飞鸢的猜测是对的。

他的狼族母亲那天晚上一定是感受到了什么,然后在不顾一切救他的命,而他也是从狼族母亲那里学到了镇压诅咒的法子,才每个月发病一次,变成疯狼状态……

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好的解释。

想到狼族母亲对自己的哺育之恩和两次救命之恩,姬无伤不由抬手覆住了眼眸。

他从未叫过一声母亲……

可那个母亲,却对他恩重如山,比他的皇帝狗兄长对他还要好百倍千倍。

他红着眼眶,哽咽道,“今晚……太晚了,明早我们早起焚香沐浴,我带你和小鲸鱼,去为我的母后和狼族母亲,上一炷香……”

“好。”

景飞鸢应了一声,紧紧抱着他胳膊,靠在他肩上。

景飞鸢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姬无伤此刻一定心绪复杂,什么也不想说。

小鲸鱼一直趴在爹爹另一边肩上,抱着爹爹脑袋,乖乖听着爹爹和娘亲说话,这会儿,他也像娘亲一样努力贴着爹爹,哄着爹爹。

心想,他明天一定要起得特别早,把自己洗得特别干净,他要特别乖地磕头,这样爹爹就能好受些啦!

……

夜幕低垂。

郑知恩院子里。

一道黑影如同轻盈的猫一样,悄然落在地面上。

他左右环顾,确定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然后才踮着脚尖猫着腰一步步小心靠近亮着灯的房间。

来到房门口,他将耳朵贴着门倾听里面动静——

下一刻,房门猛地打开,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冲他脖颈刺来!

那匕首来得又急又猛,一个躲闪不及就会割断脖子鲜血飞溅!

所幸,黑影也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在匕首刺过来那一瞬,他一个鹞子翻身躲闪过去,又出手制住了屋里伸出来的那只手,将其手腕紧紧抓住——

“哥哥,是我,阿澜!”

黑影低声说道。

屋子里的人闻言一愣,下意识探出脑袋看了眼黑影。

黑影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低头对矮小的哥哥露出灿烂的笑容,“哥哥!是我呀!阿澜呀!”

“……”

郑知恩仰头看着这明媚的笑,抿了抿唇。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燕离澜,许久才低声说,“你一个有伤之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调养身子,鬼鬼祟祟来我这儿做什么?”

燕离澜嘿嘿笑,“好几天没跟哥哥说话了,我来找哥哥说说话!”

他蹲下来望着郑知恩,可怜巴巴地说,“我在这京城举目无亲,就只有哥哥你一个亲人,我想跟哥哥说说话,可不可以嘛?”

眼神这样干净澄澈的弟弟像小狗狗一样蹲着求自己,谁又能狠心拒绝呢?

郑知恩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无奈地让开身子,“进来吧。”

燕离澜开心地窜进屋子里。

他脱了鞋大摇大摆在床上坐下,拉过哥哥的被子披身上,笑眯眯地说,“好暖和啊,我今晚要跟哥哥一起睡!”

郑知恩默默看着这个阳光明媚的少年,越发无奈,“你属狗皮膏药的吗?咱们有那么熟?”

燕离澜假装听不出哥哥的刻意疏远,他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脆声道,“有哇有哇,你是我哥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当然熟啦!我们之间是爹娘给我们的缘分,让我们一生下来就注定拥有远超别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哇!”

郑知恩沉默。

烛光里眯着眼睛对他笑的少年,好像一轮小太阳,温暖得浑身发着光。

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好像被照亮了。

郑知恩鼻尖一酸。

这么好的弟弟,为什么会是那个坏女人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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