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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他自来就是和顺的性子,从不会与人为难。

太子盯着他反问:“只为王爷分忧,却枉顾洛之蘅的意愿?”

见太子不打算轻拿轻放,赵明彰嘿嘿一笑,也不再故作姿态:“就知道瞒不过兄长,今日这出,确实是我故意而为。”

“你几时有兴致插手起旁人的家事了?”太子不咸不淡地道。

“不是插手旁人的家事。”赵明彰认真纠正。

“那你方才横插一脚是为何?”

赵明彰没有回答,反而问他:“兄长来南境已经数月,最迟中秋前,也该回京了吧?”

太子蹙了蹙眉。

瞧见他面上的抗拒之色,赵明彰不由笑了笑,道:“南境与盛京相隔南北,兄长储君之尊,轻易不得离京。小郡主待嫁之龄,日后少不了被后宅所困。此次一别,兄长想要再见小郡主一面,恐怕难如登天。”

太子没来由地生出一股躁郁:“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明彰正儿八经地朝他作揖:“只盼兄长能得如意良缘。”

太子霎时明白他的用意,不由斥道:“什么如意良缘?我对洛之蘅并无男女之情。”

“哦。”赵明彰乖巧点头。

太子一噎。

赵明彰若是不信,他有足够的解释能有理有据地驳斥。

可这样一副“兄长说什么我都相信”的模样,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继续澄清,倒显得他斤斤计较,欲盖弥彰。

就此作罢,可赵明彰分明只是嘴上信了,心中却不然。

沉默半晌,太子捏了捏眉心,疲惫道:“这件事——”

“这件事不如就请崔老将军帮忙吧。”

太子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赵明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本想着兄长对小郡主有意,又碍于王爷不好表意,这才想着为兄长铺桥修栈,好助兄长心想事成。可既然兄长并无此意,那便不好叫兄长毛遂自荐了。”

“我离京时,得知崔老将军在为兄长择选太子妃,眼下正对京中各家年轻一辈了如指掌。兄长若忙于政务无暇他顾,不如将帮小郡主觅得佳婿一事交给崔老将军。”顿了顿,赵明彰无辜地询问,“兄长以为如何呢?”

宁川的街头人声鼎沸,充斥着热闹景象。

胡同里铁匠铺的后院却杀气腾腾。

剑刃相击,铿锵铮鸣之声不绝于耳。手持武器的两人身形急速变换,快得只余残影。枝叶被剑气所伤,簌簌而落。还未在地上躺得安稳,便又被劲风裹挟着飘在空中。

两人的招式令人眼花缭乱,冬凌揉了揉眼,索性观察起命运坎坷的枝叶来。

不多时,阳起露出破绽,而后便被太子抓住机会打得节节败退。一个错身,太子尖锐的剑尖便直抵他的眉心。

阳起呼吸一滞。

太子面无表情地收了剑,看也不看他,顾自练起招式来。

阳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提着剑退出战局,有气无力地倒在阶上。

冬凌幸灾乐祸道:“不是说要同殿下打到天昏地暗?”

阳起双目无神,抬起手“啪”地捂住眼:“天暗了。”

冬凌:“……”

两人一人瘫着,一人站着,不约而同地望向独自练剑的太子。

没人对招,太子依然威势不减。长剑仿佛长在他手中,一招一式都游刃有余。剑刃刺向虚空,剑气凌厉,招式汹汹。

阳起抱着剑鞘“嘶”了声。

方才对招中没空细想,如今空闲下来再看,殿下练剑这势头,怎么看着不大对劲?

他屈肘撞了撞冬凌,问:“殿下碰见什么烦心事了?”

冬凌讶异地瞥他一眼,像是震惊这块木头居然也能瞧出端倪。

阳起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好。”冬凌好整以暇,“那你再猜猜,殿下是为何事烦心?”

阳起当真歪着脑袋思考起来:“殿下在南境,盛京的腌臢事扰不到他;至于政务,殿下向来游刃有余,纵是有难处,也不会躲着来练剑……莫非,又是因为小郡主?”

一语中的。

冬凌这下是着实惊了。

见他这幅反应,阳起心知自己是猜对了,洋洋得意道:“都说了,我已不是之前的我!”

得意完,又凑上去催促道:“快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儿啊——”冬凌拖长音调,眼风止不住地往太子身上扫,慢吞吞道,“是南境王想要殿下为小郡主择选佳婿,但是殿下不愿意。”

话音刚落,利剑顺势横滑,长势喜人的枝条闻声折断,“唰”地落在地上。

冬凌忙不迭补充:“错了错了。是小郡主不愿意,殿下顾念小郡主的意愿,这才左右为难。”

“殿下合该为难。”阳起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冬凌瞥他一眼:“怎么说?”

阳起振作精神,直起身来同他细说:“你看啊,这世无其二的良婿就在眼前,南境王偏要舍近求远,要殿下找出一位能和他本人媲美的才俊来,这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

冬凌瞧着阳起煞有介事叹息的模样,一阵窒息。

他索性瞥开眼,眼不见为净。

院中太子依然将剑舞得虎虎生风。

冬凌深吸口气,清清嗓子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桩事啊,可正中殿下的下怀呢。”

“哦?”阳起奇道,“其二是什么?”

“咱们殿下早先便与我说要&039;亲自&039;为小郡主择选一位好夫君。那时苦于身份,只好暗中为之。如今南境王正儿八经地托付给殿下,等于是过了明路,岂不是正合殿下的意?”

“你说便说,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有耳疾。”阳起皱着眉揉揉耳朵,又困惑问,“既然是合了殿下的心意,那殿下眼下烦躁什么?”

“要不说呢。”冬凌看着院中的太子,故意扬声道,“殿下如愿以偿,合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心事重重呢?”

太子仿佛没有听见,依旧行云流水地出着招。

冬凌暗暗可惜激将法没奏效,恐怕要白瞎了世子殿下的一番安排。

正愁肠百结着,眼前一花,那柄寒光闪闪的剑忽然脱手,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他脸侧擦过,“噔”地一声刺入漆住,剑柄凭空颤了几颤。

冬凌只觉心跳骤然一停,下一瞬,才心有余悸地沉出口气。

太子直起身,将手中的剑鞘随意一甩,大步流星地往出走。

“不用跟。”

冬凌要追的动作一顿。

阳起看得一头雾水,迟疑道:“殿下这是……不高兴了?”

“是恼羞成怒。”

“恼什么?”阳起愈发不解,“咱们先前讨论殿下的事,也没见他生气啊?”

冬凌心照不宣地笑笑,高深莫测道:“人啊,要直面真正的自己之前,总要挣扎一二。”

阳起:“……”

入夜时分,洛之蘅沐浴完毕,穿了身轻薄的素色寝衣,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半雪利索地在内间整理寝具,平夏拿着滑软的布帛给她绞发。

桌案上的烛光散着昏黄的光,洛之蘅手中拿着一本账册慢慢翻阅。

半晌,她问:“崔公子还没有回府?”

“没有。”平夏轻声道,“奴婢和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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