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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林家有备而来,想要趁着你和叔伯不备,一举定下婚事。这些礼用作谢礼厚了些,你这般收下,就不担心他们回府之后刻意散播两家结亲的流言,坏了你的名声?”

洛之蘅转念一想,觉得甚有道理。

半雪愤愤道:“难道还要将礼给他们送回去?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虽然南境王府不缺这些东西,但一想到今日他们里应外合,先支开王爷,又逼迫郡主,半雪就气恼得慌。

“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们。”太子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洛之蘅。

洛之蘅心领神会地对半雪道:“先下手为强,你去将‘林小姑娘走失幸得南境王府救助,林夫人今日特备厚礼酬谢’的事情宣扬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如此一来林府倘若再生事端,就是恩将仇报,林夫人顾忌名声,定然不敢妄动。”半雪眼睛一亮,风风火火地道,“郡主放心,我这就去办!”

平夏指挥着人整理院中的箱笼。

正厅中没了旁人,洛之蘅才犹豫着开口:“阿兄方才说……”

太子似有所悟:“想问婚事自主?”

洛之蘅点点头,忧色不减:“会不会给阿兄添麻烦……”

有没有这则旨意她最清楚不过。太子无中生有,单只是他们私下里谈论倒还好说,万一传到圣上耳中,连累太子被猜忌,她如何能安?

她的想法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一览无余。

太子眸间划过一抹暖色,曼声道:“洛之蘅,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洛之蘅茫然地望过来。

太子扬眉道:“我虽未到弱冠之龄,却也早在三年前开始接触政事。区区婚事,孤一人便能做主,就算传到皇帝耳中,也无需担心。况且……”

见他停顿,洛之蘅问:“况且什么?”

况且不干涉你的婚事,本就是他曾应承我的。

太子摩挲着杯盏,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况且,孤若是没有把握,安敢夸下海口?”

洛之蘅信以为真。

得知不会对太子有妨碍,她长舒口气,举起杯盏,朝着太子抬了下,眉眼弯弯道:“以茶代酒,多谢阿兄出手相助。”

太子觑她一眼,举起杯盏碰了下她的瓷杯。

南境王不到半个时辰便匆匆回了府。

他一早被林刺史派人请走,说是要向他了解大营防务。结果林刺史东拉西扯,始终没聊到点子上。他坐了没多会儿便意兴阑珊,好不容易脱身,将进大营便从下属口中得知府中来人。

想到不久前闺女交代给他的话,连马也未下,调转马头迅速往回赶。

得知事情原委后,南境王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我道林坤那个老贼今日为何无故宴请,原来竟是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想趁着我不在府中逼迫你许嫁,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骂了半天仍不解气,南境王撸起袖子准备去林府杀个回马枪。

洛之蘅忙上前去拦:“好啦阿爹,我今日不是没有吃亏嘛。”

“他们不讲规矩,这般算计于你,岂能这般放过他们?”南境王被她抱着手臂,怕伤了她不敢动作,只能愤愤坐在圈椅上干嚎。

“那阿爹打算找什么由头去寻林家的麻烦?”

“还用想?”南境王神情极为难看,“他们迫你许嫁,这等下作手段,合该宣扬得人尽皆知,好好替他们扬名!”

洛之蘅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轻叹道:“若是阿爹杀上门去,林家却巧舌如簧不认,又该如何?”

南境王眉毛一竖:“证据确凿,岂容他们巧言辩驳?”

“哪来的证据?”

“众目睽睽,他们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洛之蘅叹道:“今日之事真相如何只有咱们自己府上知晓,外人又不得知。百姓不知内情,只能看到阿爹气势汹汹地去找林家的麻烦,反倒要指责阿爹仗势欺人。”

南境王心知洛之蘅说得有理,憋闷之下更加气恼。

见他听进去,洛之蘅再接再厉地宽慰:“况且,女儿可着实不想和林家的小公子扯上关系。”

南境王抬眼看她。

洛之蘅轻声解释:“坊间流言不求真相,只求能夺人耳目。婚嫁之事本就容易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更何况是咱们两家。若阿爹当真寻上门去,百姓后脚就能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三人成虎,届时流言会演变成什么模样,我们都不得而知。女儿可不想日后被提及时,百姓就只想到林家的小公子。”

流言最不可控,南境王顺着洛之蘅的描述一想,登时一阵膈应。

“便宜他们了。”南境王哼哼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打定主意要伺机给林家些颜色瞧瞧。

哄好南境王,洛之蘅长舒口气。

太子瞧见她如蒙大赦的神情,扬眉问:“你为何不让叔伯去林府?”

虽然洛之蘅方才说的话有理有据,可太子一句也不信。

能掩人耳目去教训林家的手段不胜枚举,洛之蘅的那些借口根本不堪一击。

心知瞒不过太子,洛之蘅迟疑片刻,坦言道:“林大人任江州刺史,总揽江州军政大事,不好轻易得罪。”

“但叔伯以功勋封王,驻守南境二州,是当朝唯一一位异性王。林大人纵然是江州刺史,在叔伯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儿。”

洛之蘅斟酌着道:“阿爹虽于行军打仗上颇有建树,但在他道上却才能平平。早年卸甲,幸蒙圣上恩典,才得以在大营挂一闲职。他正清闲,没必要为了这等小事终日烦忧。”

她说得委婉,太子却霎时了然。

洛之蘅担心的从来不是林刺史,而是远在盛京的皇帝。

唯一一位异性王说来尊崇,富贵荣华却系于皇帝一人之手。

南境王不弄权术,不喜交游,与南境诸臣素无往来,比不得林刺史交好者众。倘若林刺史联合同僚在递往御前的折子上稍动手脚,引起了皇帝的猜忌之心,丢官削爵事小,难保性命事大。

洛之蘅有心求安稳,自然要避其锋芒。

太子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明明他想让洛之蘅一生无忧,到头来,害得她退让隐忍的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有心安抚,可轻飘飘的几句话,如何比得上“圣心难测”四个字的分量?

她的顾虑根深蒂固,偏偏他束手无策。

头一回,太子生出浓重的无力感。

赵明彰在太子的住处等候已久,刚迎上来,便瞧见他心事重重的神色,顿了顿问:“兄长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他问完便有些懊恼,林家的人已经离开了多时,兄长定然不是因为林家之事烦恼。除开此事,便只有政事才会让兄长这般放在心上。

他一向不涉朝堂,问这话,属实有些僭越。

果不其然,太子兄长脱口一个“无”字。

赵明彰见怪不怪,正要跟着他进屋,却听太子话音一转,忽然问:“倘若作出的承诺旁人不信,该当如何?”

赵明彰:“?”

赵明彰目露疑惑,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太子也不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进了屋。

赵明彰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自然而然道:“虽说一诺千金重,但世间并非没有毁诺弃约的小人。诺言而已,兑现与否全凭本心,风险颇高。若对方性情谨慎,不肯轻易交托信任实属正常。兄长问这个做什么?”

太子忽略了后一句,愁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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