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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太子自顾自地清理了碰过刺客的铜镜,朝洛之蘅道:“时辰不早了,回吧。”

“这些人……”

以为她是担心刺客无人处理横尸野外,太子道:“回大营后让冬凌过来处理,不用担心。”

洛之蘅捏了捏裙角,张口想要解释,却在对上太子询问的目光时,失了所有的言语。

太子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这轻飘飘的一句显得太苍白,洛之蘅瞥见太子手中的铜镜,避重就轻地道,“方才在想殿下的铜镜,不知道是哪位能人改造的,着实精巧。”

她说完,率先走向小红马。

自然也就未曾看到,太子若有所思的目光。

两人在外遇袭的事情自然瞒不住。

南境王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闺女日日跟着太子习骑术,因着两人活动的范围就在大营周边,他放心得很,从未派人跟着。万万没想到,偏偏就是他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出了这等岔子,他岂能不怒?

这些刺客不仅仅是来行刺,更是置大营守备于无物!

幸好太子武艺出众,能护得闺女全身而退。但凡他的武艺弱上些许,不敌刺客,今日两人能不能平安还是两说!

南境王后怕不已,派人护送太子和洛之蘅回府以后,仍是心惊胆战,干脆亲自领着冬凌调查起这桩事。

南境王府亦是烛火彻夜未熄,洛南奉命坐镇,带着心腹里里外外地整顿防卫,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疏漏。

阖府上下惶惶不安。

洛之蘅和太子反而晏然自若。

她看着严阵以待的半雪,道:“你也跟着奔波了一天,这里不用守,快回去歇着吧。”

“这怎么行。”半雪飞快摇头,郑重道,“那些刺客击杀未成,谁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白日里您受了惊,奴婢今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今夜洛南整顿府卫,有他守着,不会有大碍。”

“那您和崔公子习骑术的地方还是王爷亲自镇守的大营呢,不一样出了意外?”半雪振振有词。

洛之蘅:“……”

趁洛之蘅愣神之际,半雪推着她躺好,又从里侧拉出薄衾替她盖上,末了掖了掖被角,满意道:“这样就好了。今夜奴婢守着,保管让您睡个安稳觉!”

她神情坚持。

洛之蘅只好妥协道:“守一会儿就去外间的榻上歇息,不必整夜熬着。”

“嗯嗯。”半雪连连点头,催着她快些歇息。

洛之蘅莞尔,阖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一夜到天明。

翌日清早,跟着南境王连夜调查的冬凌回到府中,向太子禀报进展:“刺客全身上下只带了武器,并没有其他表明身份的印记。南境王已经将武器交给工匠探查,目前尚无定论……”

冬凌说着,惭愧地低下头。

“意料之中。”太子云淡风轻地理着衣裳。

冬凌试探问:“殿下,可是猜到幕后之人?”

“想要孤这位太子身死他乡的左不过就是那些人,无甚稀奇的。”太子理好衣角,转身问,“先前让阳起改造的腕钏可送过来了?”

“半月前便送来了。”冬凌思索道,“就在衣橱里放着。”

太子颔首道:“再拿些祛疤的伤药,一并带上。”

“是。”冬凌边去寻伤药,边猜测着问,“殿下可是要给小郡主送去?”

太子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冬凌笑道:“那小郡主这些时日的伤药恐怕是要堆成山了。属下跟着南境王一道回来时,他特意去医馆找了位医士带回来;回府时,又恰好碰见小郡主身边的侍女请医士入府……”

“怎么又请医士?”

冬凌声音一顿:“又?”

“昨夜回来时已经请大夫处理过她的伤处了。”太子解释道。

那大夫开得伤药虽然不错,但和太医院研制的祛疤伤药比还是逊色不少,他这才想着给她送些祛疤的药。

冬凌迟疑:“会不会是……”

太子神色变了变,倏然起身出门。

洛之蘅的院落乱作一团,远远便能闻见院里飘出来的药味。

南境王焦急万分地在院中徘徊,不时看向门内,眉头紧锁。

太子问:“叔伯,这是……”

南境王重重地叹息一声:“发热,一直断断续续地说胡话,医士正在里头看诊,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从屋里走出来位须发皆白的医士。

南境王忙追上去问。

院子里乱,“受惊”“着凉”的字眼断断续续地落入太子耳中。

他在原地定了定,抬步朝屋里走。

担心惊扰到洛之蘅,屋子里的侍人都被赶了出来。

平夏去盯着煎药,只要半雪一个人在照顾。

见屋里进来了人,半雪也顾不上行礼,端起铜盆慌里慌张地道:“崔公子来得正好,奴婢去换些水,郡主就劳您看顾一二。”

太子点点头。

洛之蘅含糊不清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传出。

不知梦到了些什么,她的眉心微微蹙起。因着发热,素来白净的脸颊上红霞晕染,额上生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额角的碎发。

太子寻了方干净的手帕,动作生疏地帮她拭汗。薄汗被拭净,很快又冒出来。太子不厌其烦地替她擦拭,几度想要抚平她蹙起的眉心。

大约是没控制好力道,洛之蘅似有所觉,倏地睁开眼。

太子心虚地收回手,试图解释:“是不是碰疼你了?我……”

手腕被洛之蘅胡乱地抓住,太子声音一顿。

洛之蘅清澈的眸子中蕴着水雾,声音破碎地呢喃着:“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太子满心疑惑,却还是耐心道:“你认错人了……”

话还未说完。

就听到洛之蘅翻来覆去的道歉中冒出清晰的两个字:

“殿下。”

太子面露不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屏息片刻。

洛之蘅仍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因为意识不清,咬字有些粘糊。

可房间静寂无声,几次下来便能将她翻来覆去的呓语听个分明:

对不起,殿下。

是我连累了你。

太子不明白“连累”二字语出何来。

偏偏洛之蘅的情绪愈发不稳。

他拿方帕的手腕被洛之蘅紧紧抓着,只好换了另一只手,边替她拭汗,边耐心地安抚:“你没有连累孤,不要胡思乱想,乖乖睡着养病……”

洛之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恍若未闻,不断地重复着抱歉的话。

太子心头的疑团愈发浓重。劝不住她,停顿稍顷,顺着她的话问:“为何要说你连累了孤?你……”

话音未落,半雪端着铜盆急匆匆地进来:“崔公子久等了,奴婢来伺候郡主,您去歇歇吧。”

太子咽下未尽的话,淡声道:“无妨。”

半雪搁下铜盆浸湿手帕,一转身,见太子仍然侍在床边。

“崔公子,您……”一走近,才发现郡主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松。

半雪:“……”

难怪走不成。

半雪歉疚地朝太子福了福身,凑到洛之蘅身边,轻声哄道:“郡主,崔公子已经照看您多时,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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