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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节

 

其实夜阳天这个地方一直都很迷,有很多小姐是外来的,没有人问她们从哪里来,她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人关心去向。

有的小姐悄无声息地“失踪”了,客人也只是以为那是她回老家嫁人了。

夜阳天之外,失踪事件也时有发生,大多集中在幼女身上。

街道经常呼吁大家要警惕陌生人,不要相信网络上的陌生人,然而除了网络之外,一些亲朋介绍的海外谋生资源,也成了拐卖人口的渠道之一。

于是渐渐的,不要相信网络陌生人,逐渐演变成连海外亲朋和学校同学都不要相信的地步。

郗望只是那时候发生的数个失踪案件中的一个,警方只能判断说她是被网上一个匿名网友骗出去了,而且对方的ip还是在境外。

很大可能,郗望已经被骗到海外,寻回无望。

那时候,戚晚听到郗晨的转述,也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多年后“郗望”回来了,虽然是假的,却也从旁证明这个地下拐卖人口的产业链是怎么回事。

秦简舟的妹妹就曾经中了圈套,幸好靳寻及时出手,将人寻回。

靳寻是有钱,但有钱也得知道用在哪里,怎么用,找谁去疏通,通过什么途径寻人。

靳家能这么快将人找回,可见知道内情。

这条线也在张大丰这里汇总入账,他一个“财务”身份,到林新没几年,就和地头蛇打通关系,还让人家将账目放心的交到他手里,这听上去太不可思议。

他一个人是怎么办到的?安闲能帮他出馊主意拿下夜阳天前老板,难道也有本事帮他打通这些错综复杂的环节?鬼才信。

就是靳家让他去的。

靳家需要一个对外的门面,他们躲在幕后。这世界上许多家族财团都是雷同的操作。

或许在春城以外的其他地方也有靳家的“代表”,林新只是其中一个。

张大丰背靠靳家,汇总所有黑钱,知道最多内幕,可是随着这些金额越积越多,它们不能直视内循环,一定要洗白才行。

而向外输出,比如投资、交易、买卖,就是洗白的最佳途径。

那么如何洗白才是最安全的呢?

大大方方放在明面上,谁都不会起疑。

林新度假村,一个政府出面招标的项目,谁会想到那是靳家洗钱的重要环节?

以上这些都是戚晚后来才想明白的,通过专案小组的讯问得知,他们已经调查到关键。但她想,那天晚上在张大丰的办公室里,周长生一定是当场就梳理清楚了。

所以他才会说,张大丰这个人不能留。

他又说,有几句话要等张大丰清醒之后问一问。

不能留,是因为张大丰活,他们就得死。

之所以要问,是要证实他的思路。

她将周长生的注意力转移开,周长生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脸色逐渐阴沉。

连她都看得出来他在紧张。

然后,然后……

她梦到了那样一幕。

张大丰清醒后看到她,他很震惊。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于是骗周长生,在墙角的柜子里还藏了一个密码箱,只有他知道密码,并且还需要录入指纹才可以解锁。

周长生果然去检查,发现隔板后面的密码箱,那里面的东西才是最要紧的。

张大丰让周长生给他松开,说他现在身体虚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愿意配合,只希望有条活路。

周长生犹豫了,他在判断一旦张大丰玩花样,他有多少胜算。

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个死局,周长生一定会让张大丰死。

戚晚就在外围默默观察着一切,看着他们互相算计。

直到周长生给张大丰松开绳子,他们走向密码箱,张大丰反身扑向周长生,扭打成一团。

酒杯掉在地上碎了,张大丰还在叫她,叫她过来帮忙。

她永远都记得周长生当时的眼神。

正是那一刻的分神,张大丰将瓶子里的酒灌到周长生嘴里,一部分流到外面,一部分被周长生咽了下去。

她定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失去思考能力,手脚也不听她的使唤。

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快做出判断,她拿起那个摆件跑过去,一下子打中张大丰的后脑。

张大丰不支倒地。

周长生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的怀疑越发浓重。

关键时刻,张大丰居然叫她帮忙——他们的关系绝非她说的那样。

她知道躲不过去了,在周长生吞下去的酒和药发挥效力之前,她只好将事实告诉他。

周长生震惊他们的父女关系,又问她,张大丰性侵她的事是不是真的。

她点头说“是真的”。

可即便如此,周长生依然没有释疑。

他一直都在怀疑她,她感觉得到。

现在他知道她是张大丰的女儿,如果,如果他将这件事告诉靳寻,如果这件事一定要有人出来背锅,那一定是她,只能是她……

她心里徘徊着这些想法,她害怕极了,她没有说出酒里放了止疼药的事实。

直到周长生开始觉得困倦,他到沙发那里休息。

她拿出一条毯子给他。

周长生知道自己将昏迷一段时间,所以尽可能不去刺激她,也没有流露出敌意。

而她不确定周长生喝下去多少,药效发挥多少,持续多久,周长生会不会醒过来。

周长生在意识模糊之前交代了一件事。

他说,千万不能提密码箱的事,还有张大丰和靳家的联系,他手里抓着靳寻的把柄,那些账本内在的联系等等,这些事绝对不能提,绝对不能让靳寻知道他们猜到了,哪怕只有一点。

她答应了。

其实就算周长生不嘱咐,她也不会说。

那之后周长生逐渐昏沉,好像睡了,又好像没有睡,他时不时会睁开眼睛,但视线没有焦距,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睁开一下就又合上了。

她猜他没有清醒,只是肌肉做出的条件反射,或许他的意志力仍在作斗争。

然而就从这一刻开始,她的记忆开始出现分歧。

第一天晚上,她梦到自己拿起酒瓶,将余下的酒灌进已经昏迷的周长生嘴里。

第二天晚上,她梦到自己给半梦半醒的周长生倒了杯温水,并告诉他水可以稀释药效,劝他多喝。而那时候他的味觉已经开始退化,喝不出水的味道,也喝不出水里溶解的止疼药的苦涩。

第三天晚上,她梦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环抱着膝盖,直勾勾看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盼望他清醒,放自己一条路,还是希望他永远醒不过来,就这样带走她的所有秘密。

而到了第四天晚上,她又梦到另外一个故事版本。

周长生昏迷前什么都没有说,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防备和质疑。

她害怕极了,她想到那些账本,想到周长生清醒后可能会说出她的秘密,她冲向密码箱,将挡板放回去,并在外面堆放账本和硬盘,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

她又来到办公桌前坐下,删除电脑里的监控视频,尤其是她多次出入张大丰办公室的这段时间。

她开始剪辑今晚拍到的视频,将自己也一并删除掉,并保留下来周长生和郗晨、辛念的部分。

她又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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