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节
“不, 她不会去市局。如果她要去自首, 她干嘛还让我联系江进。”辛念喃喃道, “我不能联系江进,不能……”
周淮劝她:“可如果不联系江队, 咱们怎么找?警察搜索会比咱们更快。”
辛念:“可要真是让江进找到她, 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周淮不言,只是深色凝重地看着路况,回想着黎湘在电话里透露的信息。
辛念又一次试图拨打姚珹的号码, 依然无人接听——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周淮看着辛念的动作, 忽然问:“黎湘是怎么出来的, 姚珹被支开了?”
辛念应道:“或许吧, 她一直都有自己的办法。”
周淮:“可她一个人有再多办法又有什么用,姚珹可不好忽悠。一定有人帮她。”
辛念愣了下,想起那天去见黎湘,在客厅里看到的摄像头:“你说得对, 有人帮她。她是坐车离开的,哪来的车……”
周淮:“咱们现在用排除法, 你认为她会去哪儿, 去见谁?”
辛念咬着嘴唇, 掰着手指头计算:“姚家、靳家、警局。”
周淮:“先排除靳家, 她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势单力孤,毫无意义。姚家也不太可能,瞒住姚珹去姚家,逻辑上也不通。”
辛念:“警局刚才已经排除过了。难道她去找戚晚?”
周淮想了想:“如果你是她,你这时候找戚晚要做什么?”
辛念:“摊牌。”
周淮摇头:“她刚才已经说了,戚晚有戚晚的选择,她去找戚晚没有意义。”
辛念心里渐渐凉了,在一连串的排除之后,她想到一个最不可能,也是最不希望发生的选项。
“靳寻……是不是还在医院?”
这之后几分钟,辛念在网上搜出靳寻住的医院名字和地址。
周淮导入导航,立刻驱车前往。
路上,辛念仍在不断拨打姚珹手机,还发了好几条信息给他。
即将抵达医院时,姚珹终于接了电话,他语气沉重,显然已经看过信息,且已经看过监控知道发生了什么。
辛念急忙说:“黎湘可能去找靳寻了,我们快到这家医院了,但不知道靳寻住哪间病房,你有没有办法查到?”
姚珹也已经在路上,报上病房号说:“你们应该见不到他,有人守在外面,禁止陌生人进入。”
辛念:“那怎么办?”
姚珹正要回应,这时电话里就出现另一道声音,是姚珹的助手:“姚先生,查到了。靳寻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坐车离开医院了,走的是后门,刻意避开人。”
姚珹和辛念同时沉默。
隔了两秒,姚珹说:“追踪定位。”
助手:“现在只能大概搜到一个范围。”
姚珹接过助手递过来的ipad一看,拧了拧眉,这片区域距离市区较远,但并不陌生。
巧的是,靳寻囚禁黎湘的别墅就在这附近。
姚珹安静片刻,只和辛念说了句“稍后打给你”,便切断通话。
他接着就翻出一个联系方式,那是个匿名号码。
电话接通后,姚珹没有废话,只将情况说明,然后说:“你先过去看看。”
……
同一时间,黎湘也回到这栋别墅。
她没有将情绪浪费在回忆那些水深火热的细节里,她选择这里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别墅的安保早就被攻破,屋子里也被人动过手脚。
而这一切靳寻毫无所知——他一直住在医院,与靳家人谈判,与警方周旋,哪里还顾得上这里呢?
黎湘在客厅的桌前坐下,看向沙发那里。
那边的地毯和沙发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已经变成棕褐色,那大部分都是靳寻的血,也有秦简舟的血。
这栋房子半个月没有人来过,屋里一定还残留着大量毛发和皮屑,这些都可以做生物样本。
姚岚已经将靳家内部的形势透露给她,按照姚岚的理解,靳寻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危险。
靳家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同意将靳寻交出去让姚珹“处置”,算是给姚家一个交代,借此换取巨额回报。
这就像是半个多月以前,靳寻和黎湘提过的那些“买卖条款”一样。他列出一整张单子,还与她讨论,好听点说是聘礼,实则就是一张卖身契。
靳寻还问她有哪里不满意,要再添点什么,而就在那同一时间,靳家也在不断加价,试探姚家的突破口。
如今同样的事再度发生,只不过被“卖”掉的人是靳寻。
姚珹要“买”靳寻的命,不只是要求靳家人不得干预插手保护,还要求靳家配合他。
当然他不会亲自动手,而是在走完这些“程序”之后,将靳寻交给警方处理。
靳寻自然会狡辩,会负隅顽抗,会动用一早就设置好的替罪羊。
如果这时候靳家在背后支撑他,这个案子将会无限期拉扯,很多事最终都会闹个模棱两可、模糊不清,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再以“疑罪从无”去为靳寻开脱。
而关注湖底沉尸案的广大民众,会持续在网络上催促案件进展,执法机关为了尽快平息民怨,会在无奈之下得出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凶手一定要交出来,比如那些负责沉尸的“打手”,秦简舟也跑不掉,与之有关的地下赌场等分支,也会有各个负责人出来担责。
弃车保帅,这一手从古至今都是有效的。
可现在姚珹与靳家逐步谈妥条件,靳家内部许多人都开始摇摆,先问清楚会不会牵连自己,牵连靳家,再听听自己能得几分利。
由自家人收集证据,那绝对比警方调查更直接,更便利,而有些藏匿的铁证,外人是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的。
了解到这一步之后,黎湘才终于证实自己的猜测。
果然,姚珹没有和她说实话,起码对于“买”下靳寻的命和犯罪证据这部分,他是一个字都没提。
其实说穿了,专案小组最想抓的就是靳寻,还要有无法推翻、不容狡辩的实据。
到那时候,靳寻以下的涉案人员就是一盘散沙,要抓多少抓多少。
当然,这些违法犯罪的勾当也不是靳寻一个人就能整出来的盘,从他父亲靳清誉开始就打下基础,就比如说那张大丰,原来就是跟着靳清誉混出来的。
张大丰就是靳清誉放在林新,替他圈黑钱的帮手。
但有些事,如果不是姚岚告知,黎湘一时还真不敢确定,最多只是猜测。
黎湘比靳寻早到了半个小时,用司机给她的电话拨通姚岚的号码。
姚岚长话短说,在电话里将来龙去脉告知,并将能派上用场的工具提早就在别墅里准备好。
黎湘一直在桌前静坐着,看着桌上的几样东西。
随即她拿起那把轻巧锋利的小刀,放进兜里。
没多久,虚掩的大门被人推开。
有人进来了,但那人没有关门,只是用脚勾了一下,门依然是半开着。
黎湘一直端坐着,背脊挺直,直到那人来到跟前,她才抬眼,和他的目光对上。
靳寻面色苍白,并不比她被注射药物那段时间好多少,他脸上没有丝毫愤怒,眼神倒比她以为的还要平静。
但他现在身体虚,体力差,拉开椅子便坐下。
即便是从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