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张大丰隐晦地解释:“贷款需要不动产做抵押,学生能有什么不动产,你好好想想。”
戚晚没接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相册。
这里有很多相册,大本的,小本的,但里面存放的并不是什么不雅照,事实上她也没有真正见过,只知道它们都存在加密硬盘里。
而硬盘和监控录音这些用来滚钱的工具,则被张大丰锁在保险柜里。
这些相册就像是供人挑选的目录、菜单,照片都是正经的,有的甚至是证件照。
张大丰还将这些相册分了级别,大本里的是普通的,人数最多,小本的也分了高低,有些比普通的好一点,有些是直接拉开差距的极品。
戚晚原本不知道什么叫“极品”,只知道那本相册最薄。
她将它拿起来翻了翻,只有两页,里面每一个女孩,都生得分外标致,别说是男人,她一个女生看了都目不转睛。
天然的美女,年轻、稚嫩,而且目测是未成年。
这里面的女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青涩,不只是外形的,还有表情和眼神,写满了对这个世道的懵懂无知,以及不懂反抗的天真。
和她相比,她们的精神世界简直是白纸一张。
对了,张大丰还说,现在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他还找人弄了个网站。
说着他就展示给她看。
网站非常简单、朴素,名目是某某娱乐公司的模特、演员选拔赛,参赛的女人都穿着同款连体泳衣,穿着同款中跟鞋,或坐着或站着,化着不太高级的妆,挂着营业式的笑容。
如果客户看中了,就会私下谈价、竞价。
戚晚问:“她们之中真的有人成为演员么?”
“真的。”张大丰点了几下,翻出一张,“这个认识吗,前阵子有个电视剧,她演个配角。”
戚晚仔细看了,发现照片上的女人和电视剧里那个清纯女配的确很像,但如果不是张大丰说,她未必会将两人联系起来。
戚晚又问了一些问题,但张大丰没时间回答,他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张大丰只说,他刚笼络到一个大客户,得多花点功夫,等这笔生意谈拢了,到时候可以趁着学校放假,他们一家三口去欧洲玩一圈。
一家三口。
这四个字刺激了戚晚。
她不想和张大丰一起出现在人前,那样势必要介绍他们的关系,她宁可是“父不详”。
结果就是,戚晚一宿都没怎么睡,半夜起来拉了五六次肚子。
……
翌日早晨,戚晚虚弱地走出房间。
安闲正坐在客厅里吃早餐,见到她第一句就是:“你昨晚折腾什么,我睡眠浅,一直听到你关门、开门。”
戚晚坐下说:“我拉肚子。”
安闲:“吃坏东西了?昨天你不是去见你爸了,他给你吃了什么?”
戚晚看着面前的早餐毫无胃口,眼神也有点发直:“植物神经紊乱,会刺激肠胃和消化系统。而情绪和心理状态会导致令植物神经紊乱——我这是心理问题。”
安闲瞪了一眼过来,将筷子放下:“你没有心理问题,这件事还要再纠缠吗。”
戚晚:“医生只说,我的程度不到用处方药的时候。我查过,因为我是未成年,还在发育,还要念书,那些药对我未必有帮助,可能还会有害。但这并不是说我没问题。”
安闲:“那你想怎么样?又不能吃药,你自己又想不明白,我能有什么办法?”
有的,只要你离开张大丰。
戚晚如此想着。
但这件事她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她无法说服安闲,安闲认为她的病就是太过坚持、执拗,妄想左右她左右不了的事。
于是戚晚这样问:“那个姓戚的男人对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安闲看着自己的女儿,缓慢笑了,也不知是笑她的问题,还是笑她的天真:“好不好是一回事,背不背叛是另一回事。因为我愿意。”
戚晚也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一直都觉得安闲不太正常,该有情绪的时候过于冷漠,该平静的时候又异常尖锐,就像个隐性的神经病。
戚晚:“那你为什么让我姓戚?”
安闲:“晚字是我起的,戚晚比较好听,有诗意,张晚太普通了。”
戚晚无语了。
她忽然想到一些精神有问题的人,得到初步确诊的其中一条依据就是,能对一个毫无逻辑和内在联系的问题,“理所当然”的给出一个比它更荒谬的答案。
毫无疑问的是,这场谈话依然没有结果。
戚晚的情绪再度受困,她觉得比谈话之前更难受了。
安闲给她请了半天假,午饭后就将她轰出家门。
戚晚磨磨唧唧地坐车去学校,下午的课成功迟到。
幸而她学习成绩属于上游,经常代表学校参加作文比赛,而且她身体一向不好,有时候在学校也会吐,所以即便她迟到了,打断正在上课的老师,只要虚弱地靠着门口,便不会受到责备。
下课后,班主任过来关心了两句。
等班主任离开,郗晨和辛念也过来了,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一个接了温水给她,一个拿了暖宝宝给她暖手。
戚晚病恹恹地趴在桌上,喃喃问:“对于讨厌的人,怎样才能让他消失呢?”
辛念玩笑道:“毫无办法,除非杀了他。”
郗晨扫了辛念一眼,说:“那要看是谁了,如果是无关的学校里的人,忍忍就过去了,等到毕业也就看不见了。”
戚晚垂下眼,低语:“当然无关。”
郗晨观察着戚晚的表情,此时的她也说不上所以然,却总是觉得戚晚脸上的情绪和她嘴里说的东西是两回事。
能让戚晚如此困扰的,好像并非“无关”的人。
然而郗晨还来不及开口,这时窗口那边就发出一阵惊呼:“哇哦!”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很多同学聚拢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辛念第一个起身,找了个空隙看了眼,“哼”了声又折回来。
郗晨问:“怎么了?”
辛念翻白眼道:“某人的堂哥来了,校长亲自出门迎接。”
不一会儿,铃声响起。
同学们回到座位,科任老师走上讲台。
教室的门没有关,课刚开始几分钟,从楼道尽头就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脚步声来到跟前,门口出现一行人,竟是校长、主任、赵瑄,以及今日来校参观的贵客。
那个男人一系休闲便装,没有明显的logo,却像是从《gq》封面走下来一般,举手投足是在林新这个小地方终其一生都不会见识到的气度。
他明明离得这样近,却清晰地展露他们一辈子都追不上的距离。
他淡淡笑着,扫过教室里密密麻麻充满好奇的面孔,随即对赵瑄说:“好好上课。”
赵瑄顿时收敛了所有嚣张跋扈,安静的仿佛哪家闺秀,小步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同学们目送着男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了,直到科任老师将门关上。
郗晨也将目光收回,看向侧前方得意的赵瑄。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赵瑄所谓的“我堂哥是受过精英教育的”这话的意思。
……
这天晚上,发生了两件小事。
先是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