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节
刘御史也是十分敢说了,当初的云家一门也是盛极,云松陵位居阁老,百官之首,能胁迫云阁老的除了当时的皇帝还能有谁?
“哦?刘大人可有证据?”赵恒道,凡事要讲证据。
刘御史开了个好头,那剩下的就好说了,刘御史骨头最硬那可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回太子殿下,大理寺有一份当初抄家的记录,臣正好带着。”孙天得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册子。
皇上拳头握的紧紧的,这些个逆子逆臣当真是要气死他。
“孙大人今日还正好带了什么,一同拿出来吧!”皇上声音不大,但其中的怒气谁都听出来了。
孙天得赶紧上前道:“回皇上的话,是这样的,大理寺新进了几名书吏,因为马上梅雨季节就到了,臣就让他们整理以前的档案,那些书吏是个有心气儿的,没想到竟整理出多年前旧案,臣觉得有疑,身为大理寺卿,臣不敢懈怠,便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这不,不用等到祭祖那日便用上了。
皇上哼了一声,唇上的胡子也跟着抖了抖:“爱卿有心了。”
“皇上谬赞,这都是臣的本分。”孙天得弓着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赵恒接过话道:“曾大人看看吧,这里也有刑部的印鉴。”
曾大人一脸懵,当初抄云家时刑部的人也去了?
那么久远的事他肯定是不知道的,人家那时还是个奶娃子呢?
可曾大人也不好推辞,双手接过很认真的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印鉴。
“如何?”赵恒问道。
“……的确是刑部的印鉴。”别的也看不出什么。
“曾大人再仔细看看有何不妥?”赵恒提醒道。
曾大人吓的赶紧又拿起来看一遍,一边看,一边揣摩着太子的心思。
皇上明显不支持重查云松陵的案子,可太子是铁了心翻案,如今景王已经成了一滩血肉,皇上的几个儿子没有人能和太子争,该如何选择,自个心里得有数。
更何况,这么一看,还真看出问题了,云松陵贪污了送往西北的军粮,又收了契丹王的贿赂,可抄家就抄出这么点东西?还抄出了几封云松陵和契丹王以前来往的书信。
是粮食不值钱还是大齐的布阵图不值钱?
显然都不是。
这分明是个冤案。
谁敢冤枉当年的阁老?
曾大人目光震惊道:“回太子殿下,此案的确疑点重重。”
“曾大人不妨说说看。”赵恒鼓励的眼神看向曾大人。
曾家可是纯臣,淑贵妃娘娘虽不是皇后,可如今掌管后宫,曾大人也算皇上的大舅哥了,这可是皇上自己人。
“从这些抄家目录看,所查抄数目和云松陵贪墨的数目相差甚远。”
“此话如何说?”
“若云松陵真贪墨了军粮变卖,折合成银钱不是小数,军粮数目在户部账册中应有记载,且这么大笔的军粮出京,一定会经过多处驿站,殿下查当年的出城记录和驿站便会知道这批军粮到底去了何处?”
赵恒点头:“曾大人说的很是,既如此,传户部尚书严明舟。”
严明舟正在外面提心吊胆着,就被小公公传进去了。
严明舟下跪行礼,一哆嗦,就把袖子里的东西给哆嗦出来了。
“严大人这也是正巧带在身上的?”皇上的表情,随时都要吃人的模样。
严明舟不敢起身,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户部最近事情多,臣一日不敢懈怠。”
自他当了这个户部尚书,事情真不是一般的多,手底下人贪墨的,放贷收不回来的,死在公主床上的,还有个跟着景王谋逆的侍郎……
说实话,他这几日都不敢闭眼,怕一闭上眼睛黑白无常就把他带走了。
皇上冷哼了一声,瞧瞧,他底下的官员一个个多努力,多上进,随身都带着几十年前的案件证据,他还用愁大齐的江山吗?
皇上这一声哼大家也只能装没听到,就算听的再清楚,谁也不敢哼回去不是?
“严大人都带了什么,呈上来,孤瞧瞧?”赵恒挑眉声音清润。
比起皇上的黑脸,太子殿下今日倒是和颜悦色,十分好说话。
严明舟赶紧把这烫手山芋递给赵恒,他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赵恒看完这些军粮数目,对严明舟道:“严大人算一算,这些粮食折合现银有多少?”
严明舟赶紧拿出挂在腰间的小算盘吧啦起来。
这算盘特制的,方通票号的大掌柜的就随身带着,他看着十分好用且便利,于是他便依样定制了几副,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严明舟吧啦完之后道:“回太子殿下,折合银子约一百三十万两。”
“云家抄家抄出多少银两?”
“不足三万两。”
“很好,那严大人再看,户部当年可有运出这么多万石的军粮。”赵恒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严明舟额上汗直冒,虽然当时的户部尚书并不是他,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听到户部出事就腿软。
严明舟擦了把汗,结结巴巴道:“没,没,没有。”
不是他怂,而是谁都知道这不能二字出口代表着什么。
将士忠魂
户部根本就没运出过那么多的粮食,朝廷画了个大饼哄顾家军,哄着他们在边关卖命。
可事后却是逼着云松陵把这大饼变成真的。
云松陵当然没这个本事,只能以死谢罪,他不背这个锅,朝堂就乱了。
“殿下,粮食虽然是从户部出的不假,可最终负责的是兵部。”虽然说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但毕竟和户部有关,他还是要解释一下。
谨慎一点好,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哪怕是旧案。
“的确,军需一向是由兵部拨发。”九王爷在赵恒殷切的目光下,点头随声附和道。
九王爷也很是不解啊,你说这都是朝中重臣,让他来凑什么热闹,他那时还没出生呢,真的和这没关系。
不过,九王爷这话说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很明显云大人是被冤枉的,臣这里有一份当年御史中丞查良其参兵部的折子,参的就是当时的兵部尚书贻误军机,延迟了军需,这才导致红河谷战败。”查大人是云松陵除了魏阁老外最得意的门生。
当初也因为这件事查良其被贬官,不久后云松陵蒙冤,查良其在宫门外跪了三天三夜要面圣,差点冻死了。
后来听说离开京城回老家了,这么多年,没了音讯。
赵恒微微勾出一个疏寡的弧度:“孤前不久出京时正好碰到了查大人,便顺便带他回京!”
皇上目光突然看向赵恒,他竟然这么早开始布局,这个逆子,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查良其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御史中丞,而是一位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人。
查良其下跪:“草民查良其叩见皇上,叩见太子殿下。”
“查老先生起来说话。”赵恒道。
刘御史弯腰扶了查良其一把,他这几十年,很少有佩服的人。
算起来,这位查大人也是他的前辈了,他在督察院倒是听过这位前辈的传说,若不是当年辞官,他在朝中地位绝不会在曾经的魏阁老之下。
查良其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多年,还能等到为老师平反的一天。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