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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刀刺得很深,殷红的血迹一点点洇透了他的衣襟。
他盯着江离握着刀的手,发现对方白皙的手指上,甚至都没有沾上一滴血。
如今正中他命门的那把刀,确实锋利。
“江离?你……你在干什么?”
燕昱澜不可思议地喃喃问道。
直至此刻,燕昱澜依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恍若梦境,不可思议到了极点——那么痴恋于他的江离,怎么可能真的会对他动手?
他根本……他根本做不到才对?!
“啊啊,抱歉啊。”
面对燕昱澜的震惊,江离掩唇轻咳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衝着面前脸色惨白的男人轻笑了一下。
“一不小心就手快了。”
在道歉的同时,江离手腕轻动,有点儿手忙脚乱似的,飞快地将杀鱼刀从燕昱澜胸口抽了出来。
抽刀瞬间,燕昱澜身上喷涌的鲜血瞬间迸射而出。
江离提着刀,以完全不符合他如今病弱身躯的灵巧,飞快地往一旁避了避,躲开了燕昱澜身上的血。
“你……你……”
“嘻,骗你的,我就是故意的。”
江离衝着他说道。
但燕昱澜依旧没有搞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再怎么茫然,也阻止不了他的真气随着江离的抽刀而彻底崩散。
燕昱澜捂着伤口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血沫从口中不断喷出,胸口处剧烈的疼痛绽裂开来,一个趔趄便让燕昱澜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江离,你……你竟然……恨我……至此……么?”
感受到了身体中生机不断流逝,燕昱澜隻觉得一阵恐慌袭来,他强撑着一口气,死死望向了江离。
可那个记忆中爱他如狂的少年,脸上甚至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就连因爱生恨时候应该有的痛苦亦或者是狰狞都没有。
江离的眼睛很黑,瞳色深冷宛若幽深洞穴中的寒潭,不起波澜,不带情绪。
即将死在他脚边的燕昱澜,仿佛压根就未能进入到他的眼中去。
燕昱澜的瞳孔瞬间紧缩。
江离的眼神……之前也是那么冷淡吗?
他忍不住想道。
而事实上,燕昱澜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某人眼神之所以看上去那么淡定平静且冷漠,纯粹是因为江离此时压根就没顾得上看他。
几乎是在燕昱澜倒下的同时,江离的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无比惨烈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燕昱澜是关键剧情人物啊啊啊啊啊啊阿——】
【真的不好意思他太吵了一个没忍住,我的手就自己动了。】
江离没有太多诚意地安抚着濒临癫狂的系统的情绪。
结果听到他的解释之后,系统的字符明显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没忍住?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救命啊你再怎么样都应该要忍住啊?你不是老员工了吗你应该知道的啊?燕昱澜是走剧情时候的固定角色啊他一旦死了,这个世界都会崩掉的啊这下会完蛋的啊啊啊啊啊啊……】
系统“啊”得很惨烈,也很吵。
而且,正如系统绝望尖叫时所说的那般,伴随着系统面板上燕昱澜的生命值逐渐触底,江离的整个面板都开始飘起了不详的红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一旦小世界崩塌不仅仅是我会湮灭,你也一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不要你的退休金了吗哇呜呜呜——】
江离不得不关掉了脑内系统的音频系统。
并不仅仅是因为系统呱噪得他头疼,更是因为,在亲眼目睹了燕昱澜被江离用一把怪刀捅了胸口后,原本暗中护卫在周围的暗卫齐齐现了身,此时正无比凌厉地朝着江离袭来。
江离感受到着颊边激起的劲风,垂眸微微叹了一口气。
“好麻烦啊。”
他嘟囔了一声。
下一刻,他手腕一震,径直抬起了那把在这个世界的暗卫们看来造型古怪的杀鱼刀。
众所周知,江离年少时便因为自甘堕落委身于人,周身筋脉被那人尽数断去,被带回来时,江离早已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彻头彻尾的废物。
不然,便是有燕昱澜作保,燕鸿也万万不可能留下江离的性命。
而能被昆仑剑燕鸿布置在自家独子身侧的暗卫,自然是万里挑一,自小便精心驯养的顶尖高手。
然而,这一日,暗卫们先是惊骇地看到那弱不禁风的“废物”以无比诡谲的手法,轻而易举地便破了自家少主的命门,紧接着,又看到江离举刀主动迎向了他们——
软禁江离的南山覆盖着终年不散的万年雪,而就在那纷纷扬扬散落的雪花中,江离手中那把奇诡的短刀变成了一张泛着朦胧血光的网。
那刀网却是用锋利的刀光与暗卫们滚烫的血共同编织而成的。
“噗——”
又是一人自从刀光中嗤的一声倒飞而出,身上的暗卫服已然被血浸得透湿。
在陷入黑甜的永梦之前,那暗卫脑海中闪现出来的,只有难以形容的惊惧。
明明只是个……只是个被男人当成女人来睡的废物而已……
可是,他的气息……
气息怎的如此可怖可怕,倒像是那早已杀人如麻,身堕魔道的修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