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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道合不合适,所以过来问问您。”

于秀莲翻动的手一顿,说:“这事你别操心了,我会安排好,你下楼去炒两个菜,你大伯马上回来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孟临点头,下楼跟孟传宇发微信,问他今天要不要回来,那边人说不回,自从前些时候送孩子回去,除了上班时间他都在市里,许隐说他和褚橙吵架和好了。

他收了手机,从冰箱里拿了菜出来,炒最后一个的时候,听到外头传来笑声,他大伯站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看着他笑。

他端着菜出去,也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老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上楼。

孟临把菜摆好,夫妻俩才下来。

三个人坐下,于秀莲一边吃一边说:“东西我都备好了,请媒人去之前我先去一趟,这才符合礼数,你爷爷那些酒你留着吧,我这边是早就备好了的。”

孟临吃着饭,嘴里一堆话却不知道该说哪句,大伯和大伯母拿他当自己孩子,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大伯不说,于秀莲这些年待他比传宇还好,他真心心怀感激,但很多时候,他无法像传宇一样自然的向他们表达感情和情绪,说不出感谢、感动之类的话。

比起麻烦他们,他首先想到的是怕麻烦他们,因为两个老人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了。

鼻腔一酸,他忍着情绪吸了口气,点头嗯了一声。

老孟呵呵笑,从衣服的内测掏出来一张卡,孟临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放下了碗,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于秀莲一把按住了手:“你这孩子,你先听我们说。”

老孟看着眼前两人继续呵呵笑,他将站起身的妻子按下,将侄子的手收回去,缓缓开口道:“是这样,这里面有三十万是你爷爷留下的,剩下的是我和你伯母的心意,你们年轻人要组建一个家庭那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事,小许条件好,学历高,不能让人家受委屈,她在市里有工作,咱们怎么也得在市里备一套房才好上门提是不是?”

他循循善诱又苦口婆心的劝说,于秀莲也在一旁不断附和,这一点孟临怎么不清楚?许隐刚开始有意无意提想要结婚的时,他之所以犹豫考虑到的就是房子。

“虽然不能全款,但你们还年轻,慢慢来……”

两个老人还在劝着,这头的人将头埋得很低,悄悄抹掉眼角的泪花,带着厚重的鼻音说:“这钱算我借的,传宇还……”

于秀莲啧了一声拍他的手:“你不要担心,我跟你大伯都是考虑好的,而且,说句……”她看了一眼老孟,老孟点头后她说:“说句不多心的,你从小在我们跟前儿长大,你就是传宇亲哥,这都是我们心意,你就理所当然的受着,不要有负担。”

悄悄抹掉的泪花又冒出来,他再次嗯了一声,却控制不住眼角的液体,只能端起碗将饭塞进嘴里,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从大伯家离开后,他给许隐打了个电话,很明显听出来她开了扩音,那头人问:“怎么样?说了吗?”

孟临嗯了一声:“我伯母说她先去你家,之后再请媒人去。”

许隐哦了一声,没有接话,静默一会儿她听见他说:“你在干什么?我很想你。”

“……”许隐笑出声来,想逗他两句又觉得他情绪里透着淡淡的脆弱感,抹干了手她拿起手机问:“你在哪?”

“在回去的路上,到河滩边上了。”

许隐嗯了一声:“我在路口等你,你走快一点。”

入夜降温后,风里夹杂的温度紧剩无几,许隐套了一个外套出门,站在路口那颗白桂花下面,不一会儿身上都吸满了温婉的香气。

和着这香气而来的还有淡淡的体温和熟悉的清香,他低头在她脸颊蹭了蹭,握着她的手问:“冷不冷?”

许隐抬眼看他,笑着点头:“冻死我了。”

或许是温度低的原因,他鼻尖泛着一点红,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又清冷,她转过身来抱住他:“你怎么了?哭过了?”

说着伸手去摸他微微发红的眼角,孟临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拉着她往老房去,进门灯也没有开,直奔房间将人按在床上。

“干嘛?”许隐拍了拍怀里的人,他瓮声瓮气的:“你抱抱我吧。”

闻言许隐侧身将他抱住,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难过了吗?”

他点头,又摇头:“就是觉得给我的爱太多,怕自己不值得。”

许隐将手穿插进他的发丝,摸到他后脑勺的那个旋手指轻轻旋转:“没有关系,我们小孟是很温柔的人,温柔的人值得被善待。”

他抬起头,与她视线对上,她又肯定的说:“真的,从小我就知道我们小孟是个好孩子,那些讨厌鬼觉得你好看不愿意跟你玩,他们骂你你也没有生气对不对?”说着她将他额前的碎发撩开,轻轻柔柔的落了一个吻上去。

底下的人带着些许委屈说:“我生气了,我只是打不过他们。”

“喂!”许隐拍他的背,气笑了:“你很破坏气氛欸!我这安慰得好好的……”

孟临将她抱得更紧,叹了一口气,睡意朦胧的说:“当时生气又伤心,四五岁都已经记事了,我爸妈整晚整晚的吵架,我整晚整晚害怕睡不着,后来我妈走了,爷爷奶奶把我接回来,可是我融入不了小朋友们的圈子,他们要来脱我的裤子,说看我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每次回来哭奶奶就要出去骂,她越骂我就越害怕……”

“还好后来跟你混熟了,我也过得很开心,可我妈又突然回来要接我回县里上学,我跟她和我爸都不熟,也舍不得爷爷奶奶和你,回去半夜我也哭,后来上初中高中稍微好了一些,初中有一次回来我去找你,你妈说你在市里上学,因为是寄宿制周末不回来,再大一点我也不好意思来找你了。”

“我考上工作后,我爸妈消停了几年,单位的领导对我很关照,想要把他女儿介绍给我,我跟那女孩都还没见上面,我妈就跟我领导在一起了,我爸天就去我单位闹一次,我妈搬了出去,后来我爸在闹的过程中误伤了人,领导离职带着我妈走了,被误伤的同事家属又来单位闹,主任找我谈话,我也主动离了职。”

“那个时候大伯和伯母去开车接我回来的,后来大伯又陪我回去收拾我爸的烂摊子,带着我挨个跟人家属道歉,我当时觉得,活着真累……”

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要睡不睡的慢慢讲着,许隐轻轻拍他背听着,这些事她曾断断续续听他偶尔提起过几句,但那时的他并不愿意细说,只说他爸妈都不是什么好人,像今天这样将从小到大积攒的情绪一股脑吐出来,是她没有见过的。

“刚回来那阵我也整晚整晚睡不着,传宇问我要不要抽烟试试,说可以缓解不好的情绪,我伯母还带我去看中医,在中药和烟之间我还是选择了抽烟,抽完感觉不那么紧绷,我第一次睡得很好是有一天你把我按在沙发上,问我你好不好看,我以为我当时很生气,可是那晚我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许隐笑,他继续说:“好像再次遇见你以后,很多事情都在变好。”

“你说得好像我是你的药一样。”

怀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是我的药。”

“睡吧,”许隐拍拍他的背:“明天会更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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