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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熠没理会他,开口道:“替孤更衣,孤要去御书房。”
霍言声原是不敢使劲儿劝他的,但到底是不放心他的身体,便大着胆子道:“殿下就算再担心十方师父,也要顾忌自个儿的身子,况且陛下想来会有圣裁……”
“你猜那帮朝臣会如何编排他?”李熠开口问道。
“左右也不过是流言里那些话吧。”霍言声道。
李熠冷笑一声,开口道:“你不了解他们。”
李熠在宫中长大,对朝臣的做派最是了解不过了……
平日里他们怎么样李熠不在乎。
但此事关乎十方,他不得不管……
御书房。
“大周人被斩首示众后,民间不知为何突然传出了一个流言,都说大殿下并非大宴人,而是大周人。这流言传得极快,甚至有人专门写了个条子,贴到了微臣的家门口。”早朝后,几个递了折子的朝臣被皇帝召去了御书房,有人将这流言的来龙去脉朝皇帝说了一番。
“臣家门口也被人贴了条子,上头说的正是关于大殿下身世的流言。”又有人道。
皇帝今日的神情比昨日凝重了许多,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熠的做法倒是没什么不妥,可为什么会把十方牵扯了进来?
尤其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陛下,此事应当尽快有个决断,否□□间流言四起,只怕会不好收场。”那朝臣道。
皇帝闻言瞥了对方一眼,问道:“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决断?”
那朝臣道:“大殿下的身世究竟如何,臣等自是不知,但陛下想必是知道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大殿下身世真的与大周有关,只怕他当不得大宴朝的殿下。”又有人道。
皇帝微微拧着眉头沉默不语,显然也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就在此时,御书房外传来通报之声,太子殿下驾到。
片刻后,李熠进门,众人见到他那模样,都有些意外。
李熠病了两日,如今尚未好转,面色看着十分苍白。
“说到哪儿了?”李熠开口问道。
“说到大殿下的身世……”有个朝臣答道:“此事在这个当口被人提起,实在是有些敏感。若大殿下的身世另有隐情,陛下和殿下自可昭告天下,给百姓一个解释。可若是真如流言所说……”
李熠闻言打断他道:“不必解释了,流言如此,他是不是还重要吗?”
众人一怔,当即明白过来,此事既然已经闹大了,再怎么解释只怕也是徒劳。
“熠儿,你有什么想说的?”皇帝朝李熠问道。
李熠朝皇帝拱了拱手,开口道:“儿臣以为,民间流言四起,当以安定民心为重。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将他名字从玉牒中除去,既然没有这大殿下的名头,他是与不是自然就不重要了。”
李熠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惊讶不已。
朝臣本都知道李熠与十方关系亲厚,本以为他今日冒着病体前来,是要维护十方,万万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要“玉牒除名”。实际上不止朝臣,就连皇帝都被他这话吓了一跳。
“熠儿,你知道玉牒除名意味着什么吗?”皇帝开口问道。
“知道。”李熠抬头看向皇帝,开口道:“自此以后,他便不是孤的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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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熠这一次病得很突然,虽然太医诊了脉之后说没有大碍,但十方还是不太踏实。
这日一早,他便去了佛堂,替李熠抄经祈福,且一待就是小半日。
到了晌午的时候,佛堂里突然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竟是三皇子李游。
李游来得匆忙,显然是小跑着过来的,一进来便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热得通红。
“三殿下,你不是在京郊吗?怎么回来了?”十方惊讶地问道。
三皇子跑到十方面前,喘着粗气道:“兄长……兄长……”
他一路骑着马赶回了宫,先是去了一趟霁月居没找到人,又一路小跑来了佛堂,这会儿总算见到了十方,提着的那口气便松了大半。
“不急,你先缓缓再说。”十方拿方帕给他,让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又伸手在少年背脊上轻轻抚了抚,帮对方顺了顺气。
三皇子缓了片刻,开口道:“我在京郊,听他们说了那个流言,一路就赶回来了。”
“什么流言?”十方不解地问道。
“兄长难道还不知道吗?”三皇子拧着眉头道:“京城都传遍了,我还以为宫里也都传遍了呢!”
十方闻言心中蓦地涌起一丝不安,仿佛之前一直隐隐感觉到的那丝忐忑,如今骤然被证实了似的。
他看着三皇子,哑声问道:“是……什么流言?”
“他们说……说兄长是大周人。”三皇子开口道:“我都要被气死了,我一听说立马就赶回来了,这些人简直是岂有此理!我非让父皇和二哥替你出出气,不能任由他们这么编排你!”
三皇子自出生起十方便在宫中,这样的流言打死他也不可能会信。
三皇子兀自愤愤不平地说着什么,十方却愣怔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原本就白皙冷清的面上,如今越发苍白了几分,仔细看去,就连薄唇都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