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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节

 

“我真的,就是好玩,想试试,没想到钱刚汇过去,他就来了。他说他是一个大学教授,搞了个什么模型,只要他往这个模型里放一颗棋子,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我肯定不信的嘛,说钱不钱的无所谓,就当是交个朋友。没想到他说他有职业操守,讲诚信,拿了钱就会办事,然后就消失了。”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我真的,只是好玩,我没想到他会真的杀人。”

赵向晚打断他的自我辩解:“雇凶杀人也是杀人,虽然你没有亲自参与杀人的行为,但对方在授意之下才有所作为,在整个犯罪过程中你是主谋,一般是……”

停顿片刻,赵向晚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

——“死刑!”

唯有死,才让冯良康畏惧。

你和他讲道理,他觉得你幼稚,因为他吃过的盐比你饭还多;

你和他讲良心,他觉得你迂腐,因为良心换不来金钱、权势;

你和他讲社会责任,他觉得你可笑,商人逐利是本性,老百姓的生死算个屁!

唯有法律,才会让他忌惮!

听到“死刑”二字,冯良康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四肢无力,所有的精气神仿佛被抽离出这个身体,死亡的恐惧感,令他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淡定。

【不能死。】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再多的钱,都没有意义。】

艰辛过往从冯良康眼前闪过。

一开始,推着小板车一个村一个村地叫卖:卖瓜子糖嘞~卖芝麻糖嘞~

他做的芝麻糖、瓜子糖真材实料,味道好、价格公道,十里八乡都夸赞。只要推车一出摊,就会涌过来一群嘴馋的孩子,叽叽喳喳地喊着。

“给我一角钱的瓜子糖!”

“五分钱的芝麻糖,卖不卖?”

“花生糖有没有,我要称二两。”

不管是谁来买,不管花多少钱,他总是笑眯眯地招待着,因为这些都是他的衣食父母。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飘了呢?

八十年代市场经济刚刚起步,老百姓对糖果的需求开始抬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在县城租了家小门面,专门卖各种糖果,芝麻、花生、冬瓜、红枣……但凡能够用到的食材,他都能做成香喷喷的糖果。

有一天,一个小记者路过,拍下他被顾客簇拥的照片,发在报纸上,然后,“糖果冯”的名号被叫响,无数人慕名而来,一斤两斤地买。

1982年,他成了县里第一个万元户。

1985年,他家的钞票多到屋子里堆不下,赚到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

然后,他开公司、上市,成为明星企业家、人大代表,生意越做越大。

他膨胀了,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自己的本事。

出过几次国,见识过发达国家的纸醉金迷之后,他的内心越发贪婪。

他想赚更多的钱。

这个时候,曾经被他视为“衣食父母”的消费者,全都变成了任他宰割的“韭菜”。

韭菜们的健康、安危、性命,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想从韭菜们的口袋里掏出钱来。

可是,有一天,韭菜们觉醒了。

他们开始质疑食品安全,开始抗议黑心商家。

冯良康的第一反应,是打压。

敢和他作对,唯有死路一条。完全忘记,这世上还有法律、公平与正义。

冯良康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穷苦的老百姓。

冯良康忘记了,自己的发迹源于记者的一篇报道。

他更忘记了,是这个时代造就了他。

赵向晚看着冯良康,嘴角微勾,眼中寒光似利箭射出。

“冯良康,你相信报应吗?”

冯良康喃喃自语:“报应?报应?啊,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他垂下头,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整个似筛糠一般颤抖起来,恐惧将他整个人笼罩。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也许会在此刻划上句号。

他知道,曾经把他抬上高位的老百姓,现在要以法律为武器,站起来推翻他、制裁他。

赵向晚直起腰来,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现在,你的报应,到了。”

一瞬间,冯良康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

他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从椅中滑落,像一滩烂泥一般,团在审讯室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呆呆地仰头看着赵向晚,微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不能死,不要死,我有钱,我坦白,我交代……”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赵向晚傲然而立,眼神冰冷,没有半点怜悯。

永恒

◎正文完结◎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审讯室墙壁上这几个字忽然给了冯良康活下去的希望。

心理防线全面突破的冯良康为了免于死刑,拼命地剖析自己。

瑞森是什么人,联系方式如何, 给了多少钱, 见过几次面——先前让赵向晚团队寻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一丝消息的引线, 终于有了重要突破!

在供出一大堆犯罪事实, 冯良康顺带牵连出一连串与他勾连的政府官员。

工商局、卫生局、食药监局、报社……

要抓的人太多,祝康写得手发酸。

朱飞鹏在一旁听着,内心既激动又疑惑。

激动的是,一桩大案就这样破获。

疑惑的是, 赵向晚到底是怎么判断吴瑞森是境外杀手,又是怎么让冯良康相信吴瑞森已经抓获的?照片是季昭画的, 唯妙唯肖, 这一点朱飞鹏没有怀疑。可是,那段录音是怎么回事?赵向晚先前并没有准备这段录音啊。

等到审讯结束, 冯良康在笔录上乖乖签字、摁指印。

朱飞鹏走出审讯室,还在走廊站着, 便一把拉住赵向晚问:“老大, 你这录音机?”

赵向晚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

录音机里,来来去去只有一句话:“是,我在酒店见到冯先生……”

“噗——”地一声, 朱飞鹏惊掉了下巴。

“你这?”

赵向晚知道他想问什么:“放心, 冯良康不跳起来, 我也会借机按停。”

朱飞鹏满心的疑惑, 依然没有得到解答:“你怎么知道引线人在国外?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在酒店碰的头?冯良康根本没有说啊。”

赵向晚很淡定地说:“既然国内找不到人, 那有可能在国外, 我就问了问。你留意到了冯良康的表情变化了吗?”

朱飞鹏拿起自己做的笔记, 连连点头:“对,你一开始和他聊姓名、公司名称,让他放松戒备,也试探出基线反应。当你突然问起他是怎么联系引线的时候,冯良康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紧接着,你说这个杀手组织不在国内,他的右边眉毛动了动,眼周肌肉痉挛,这代表紧张,对不对?”

赵向晚赞许点头:“对。”

朱飞鹏一拍大腿:“厉害!你这脑子,怎么就转得这么快?只是两个问题,你就确定了冯良康与引线有接触,并推测出引线人在国外。”

赵向晚道:“在此之前,冯良康身边并没有蹊跷的车祸事件,这说明引线与他是第一次合作。良而康食品公司此前也没有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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