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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

 

少年b不一样,他的步角比较小,脚掌压力不是很均匀,重压部位很明显,脚印边缘不够完整,起落脚比较高,蹬踏痕迹明显,我判断:少年b相对较瘦。”

祝康看一眼重案组的同事,瘦小的个子里似乎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具体的数据,还需要进一步计算,不过今天忙了一天取样,大致有这个结论,我们先内部讨论一下。”

许嵩岭本来是打算旁听的,不过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祝康对足迹学的研究很有见地,可以沿着这条路子好好发挥一下。”

祝康抬头挺胸,大声回应:“是!”

黄元德站起来:“关于现场勘察,我再补充几点。”

祝康今天主攻脚印,黄元德则负责指纹及其他物件。今天天气热,他俩怕影响现场,连吊扇也不敢开,在三楼蹲了一整天,累得真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除了中午学校保卫处派人送来盒饭,算是休息了一下,其余时间一直都在忙。

赵向晚留意到他俩的前胸、后背都有一圈盐渍,再一次对刑警的辛苦有了新的认知。

黄元德早已习惯这样的工作强度。没案子的时候还好,能够按时上下班,如果来了案子,熬夜干活很常见。

黄元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书生气十足的他更注重犯案现场的细节:“指纹提取的工作基本已经完成,因为还需要比对才能确定,所以暂时没有什么结论。不过我对现场所有物品进行整理之后,有了几点发现。”

高广强点头道:“好,你说。”

“第一,音乐学院教授楼的玻璃都用的是双层厚玻璃,应该是隔音用的。我问了保卫处的人,都说这里因为多数老师要练琴、练声,为避免影响邻里关系,因此修建教授楼的时候特地做了隔音处理。案发之时正值中午,南面窗户全都关闭,因此屋里即使呼救、打斗,外面的人却听不见。”

哦,原来是这样。

入伏了,很多家庭为了避免南面阳光直射热空气进入室内,会在上午十点左右将南面窗户紧闭,保证室内阴凉。

先前赵向晚也怀疑过,按理说歹徒进入室内,执刀砍伤男女主人,那动静肯定不是一般的大,为什么隔壁邻居都没有惊动呢?原来因为这栋楼做过隔音处理。

何明玉问:“楼上、楼下的人也没有听到吗?”

负责外围调查的艾辉回道:“现在是暑假期间,不少老师都外出不在家。费老师家楼上的李老师老家是北方农村,一放假就带着家里人回了老家;楼下的金老师一家三口外出旅游,都不在家。”

何明玉问:“对门呢?”

艾辉道:“对门的刘老师母亲生病,夫妻俩都在医院陪床,孩子出国留学,家里也没人。”

好吧,真巧。

所有人都催:“阿黄,赶紧说后面的。”

黄元德最恨人叫他“阿黄”,因为他老家养的一条大黄狗,就叫做阿黄。可是这个外号早就被重案组的人叫熟了,没办法抗拒。

为表达心中不满,黄元德故意卖了个关子,拿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凉茶。直到众人再一次催促,他才慢慢往后讲。

“第二点,主卧室床上的血迹呈喷射状,主要集中在屈薇歌这一侧,应该是她被砍到了大动脉。至于她的伤口怎样,致命伤是什么,还要等法医报告出来才知道。被面沾有血迹,带着散乱掌印,初步判断是屈薇歌、费永柏与歹徒搏斗时所留。屈薇歌指甲内有残余人体组织,应该是歹徒的皮肤,已经送检等待结果。”

赵向晚陷入沉思。屈薇歌与费永柏醒来,与歹徒面对面,两名成年人,对两名少年、一名成年人,怎么就受伤如此惨烈?是不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没有去现场的刘良驹问:“夫妻二人穿的是什么?这么热的天还盖什么被子?”

黄元德冲刘良驹竖了竖大拇指。

“刘师兄明察秋毫。据保卫处的同志说,当时卧室中央的吊扇是开着的,只是因为要保护现场,再加上吊扇开久了怕发动机烧坏,所以关掉了。

主卧室靠北面是衣柜,中间一张大床,两边有床头柜。床上铺着牛皮凉席,因为窗户紧闭隔绝了热空气,再加上窗边有棵大梧桐树,还挺阴凉,费家夫妻比较讲究,睡觉都穿得很整齐,全是真丝睡衣。

屈老师穿的是米色桑蚕丝的短袖、长裤,费老师穿的是浅蓝色真丝短袖、长裤。他们应该很注意养身吧,枕头、枕巾、盖肚子的小薄被,一应俱全。我戴着手套摸了一下那个毛巾被,手感很好,白底浅绿碎花,清雅得很。”

刘良驹“嗐”了一声,“毛巾被啊,你早说嘛。”

夏天虽热,但老一辈的人都会叮嘱小孩子,要盖好肚子,莫贪凉。费永柏与屈薇歌也是带过两个孩子的人了,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现在知道夫妻俩身上盖着毛巾被,吹着吊扇风,沉沉入睡。两人陡然被刀砍中,肯定会因为疼痛惊醒,与歹徒三人搏斗,屈薇歌指甲留有人体残余组织。

刘良驹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场有没有滴落状血迹?有没有歹徒留下的血迹?有没有衣物纤维?”如果有撕扯、有挣扎,那歹徒穿的衣服会不会被扯破?

黄元德说:“这就是我要补充的第三点,现场没有发现衣物纤维,血迹已经取样送检,如果不是费永柏、屈薇歌的,那一定是歹徒留下的。从刚才祝康所说,abc三人中有两名少年、一名青年,手中有刀,费永柏、屈薇歌又受伤在先,因此虽然搏斗却落了下风。结合医院反馈过来的资料,屈薇歌被砍了十几刀,大血管破裂失血过多而死,刀口长而深,我判断凶器应该是那种刀身比较长的砍刀。费永柏身上伤口不多,但被一刀刺入胸口,要不是位置略偏没有正中心脏,恐怕早就命丧黄泉。”

祝康听到黄元德点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道:“有可能凶手以为费永柏已死,所以才没有继续补刀,费永柏因此才留了一命。”

黄元德“嗯”了一声,“现场留下的凶器,只有费永柏胸口那一柄,不是砍伤屈薇歌的那种长形砍刀,而是西餐厨师切肉刀,短柄、尖头、刀身略厚。我们到厨房察看,费家有一整套进口的西餐厨师刀,正缺了那把切肉刀,应该是就地取材。”

朱飞鹏立马提问:“刀柄上留有指纹吗?”

黄元德道:“有,非常完整,已经提取,准备做进一步的比对。”

朱飞鹏立马兴奋起来:“太好了,有指纹,就不怕找不到人!”自从上次樊弘伟案件里半枚指纹立下奇功之后,朱飞鹏对指纹细心琢磨,完全是着了迷。

黄元德没有理会朱飞鹏的兴奋,直接说出自己的结论:“我有一个感觉,不知道是否准确。”

众人一齐催促:“阿黄你快说。”

黄元德再一次被“阿黄”二字打击得没了脾气,没好气地说:“你们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这一回,连许嵩岭都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黄元德还在跟他的外号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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