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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明明已经在努力往好的方向进步了,都是因为这个破家!我每次走,每次被绊!我招谁惹谁了!”
“就你有血,就你有肉,就你知道苦闷吗?我不苦闷吗?我不可怜吗?大学学费自己攒、生活费自己攒!”
“我都那么苦了,我一个八年临床的学生还要打两份工,时不时还得去再做临时兼职!我不惨吗?可你呢,你跟我要钱做什么了?”
“这段时间也是,你只顾着你自己,把姥姥推倒摔骨折,无休止地折磨我。我每天连睡四个小时都成了奢望,我还有永远都做不完的家务,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你哪怕跟我说,拿钱去买一些补品看姥姥,我都不会生气,可你呢,你是去拿钱干什么?”
“一劝你离婚,就是我不盼着你好,我想害你。到底是谁害你啊?是我吗?章生福对那么对你了,你现在偶尔提到他,都还是说他好?他好在哪?好在居然没打死你吗?”
“你到底分不分得清好赖?怎么你儿子一劝就离婚,我劝就要挨骂?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合着同样的话,不一样的人说出来,就是不一样的?他是盼着你好,我就是害你啊?”
“还有说我同性恋恶心这件事,哪里恶心?我就是喜欢她。爱凭什么要分性别啊?一男一女在一起就好吗?没有出轨,没有家暴,没有闝娼,没有离婚,只有和谐美满吗?”
“你是女人,章生福是男人,你们俩现在不是也水火不容吗?好在哪了?你告诉我啊?”
“你考虑过我吗?在你的心里,有发自真心地同情过我吗?你爱我吗?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是没血没肉没情感的机器吗?”
“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你自己的钱为什么不用?我是个活该被吸血的冤大头吗?”
“其他的我都不想再提了,我和你说我被老师欺负,你骂我的那句活该,我到现在都还记着。”
“我真的,很失望。”
“对你。”
章如晨亦是歇斯底里,长时间来积攒的委屈,说出来如决堤的大坝,来得凶狠。
任翠美根本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委屈,一时愣在了原地,整个人都好像不敢置信,身形一下子颓了很多。
哑口无言,她连回復什么都不知道。
“你给我滚。”任翠美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章如晨没听清,只是站在那里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
“滚!”任翠美突然嘶吼,吼叫才给了她一些力气,“滚啊!”
“滚就滚。”
章如晨拿起手机和包,便去抢任翠美手里的钱,撕扯之下,有几张钱直接成了牺牲品,变成了碎片。
没抢出所有的钱,章如晨便拿着抢到的碎片走了,宁愿丢到垃圾桶,都不想让任翠美有粘起来再去赌博的可能。
我已经默默将体量从40w默默改到了5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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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路灯把章如晨的身影拉得好长。
云昌的夜生活很少,比不了江宁,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了。
如果在江宁就好了,这个点一定会很热闹,可以把她的孤寂藏在人群中,掩盖得很好,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现在她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披头散发地走在街上,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只怕尽管有影子,人家都会把她误认为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想着想着,便自嘲地笑了笑。
可能自己真的不是被爱的那个吧。
世界上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本身就是个谬论。反倒是孩子,生下来就会依赖地爱着妈妈,可能还有爸爸。
不爱她们的小孩,是从来没在她们身上感受过爱的小孩。
章如晨却又觉得迷茫,似乎说妈妈完全不爱她,也说不通。
有些时候还是可以感受到一些的,只不过不然她对弟弟的爱强烈。
可能还是爱着的吧,只不过从来都不是偏爱。
她得到的爱只是泛泛之爱。
似乎比不爱还悲惨,不爱还可以选择漠视、选择去恨。
而她却漠视不了、恨不了,甚至想要继续去回报得到的那为数不多的爱。
擦了一把眼泪,可擦不干净,擦完又有水珠顺着脸颊而下。
“没出息,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手不停地擦拭着。
“怎么老是擦不完啊,章如晨,你是个二十一岁的大人了,不能哭了呀。”
“真的不能哭了呀。”
章如晨把头深深埋进膝盖中,反正也擦不完,干脆把眼泪流干好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电话声却响起,掏出手机,是瞿妍卓打过来的视频。
胡乱的把眼泪擦干,粗糙的手划得眼睛和脸颊都有些疼,嘴角往两边扯了扯,模拟微笑,装作无事发生,接起了视频。
“姐姐,今天上班累吗?”开心的问候,似乎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开心。
“你脸怎么了?眼睛怎么也红红的?”瞿妍卓一眼就看到了,眉头一瞬间便皱了起来。
她还在办公室工作,只不过太想章如晨了,所以想看她一会儿,哪怕不说话,能看到她也是幸福的,可以扫去一天的劳累。
却看到更揪心的一幕,这么好的人,怎么又被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