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页
“多谢启文阿兄关心,但你总不能去找那些奉命办事的喽啰算帐吧,”吴子裳柔柔笑了下:“赵长源此时正是在外处处树敌的檔口上,不把你再牵连进来才是最好。”
刘启文朝外面方向一摆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什么牵扯不牵扯,你启文阿兄行的端坐的正,岂会怕那些魑魅魍魉!”
吴子裳耐心道:“自然知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赵长源那人你了解,小心眼,若你也因我事而受到卑劣小人牵连,她回来后定然要下狠手找那些人算帐,我不想她树敌太多,如此说法阿兄你可接受得?”
“……你要这么说那的确很管,很接受得,”刘启文眨眨眼,沉吟片刻,不放心叮嘱道:“不去聚会便不去罢,回头等长源得空咱个再聚就是,此后你若有事,无论何时隻管去找阿兄,阿兄不在时找你小九阿兄也管,记下了?”
肖九如今也在汴都,混得有头有脸,再无人提过他旧时过往事,昔日权倾朝野的贺氏逆贼也似乎与肖九爷毫无瓜葛。
“记下,牢牢记下。”吴子裳甜甜笑应。她时常觉着幸运,这辈子不仅能有赵长源,还有启文阿兄这些赵长源的朋友也关切她。
先帝新崩半年,熙宁历随着新岁除至的到来而走到尽头,大周国即将迎来女帝统治下的大望新历,朝廷为悼念仁宗皇帝、提倡新政节俭,节日不欲铺张浪费,宫宴预算尽量缩减,孰料大望元年的新年却过得比前几个年节更热闹。
此热闹不在高门而在民间,汴都百姓最先受到新政之益,短短数月口袋里钱多挣不少,街上乞流变少,街户安定,大家高兴,点放烟花比公门多,花灯鳌山花样百出,除至这日汴都将于夜里解除宵禁,临近几日里大街小巷喧闹不已。
在外游山玩水的陶灼特意赶回来陪孩子们过年,到家始知赵长源外下巡察不在汴都,除至夜,陶灼和霍如晦亲自下厨做年夜饭。
后园小院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吴子裳从盘子里捏片腊肠丢嘴里,揶揄问:“霍大夫除至不归霍侯府团圆?”
霍如晦准备炸鱼,正把拌好的面汁均匀往鱼身上蘸抹,笑着看过来一眼。
陶灼在炒菜,转身拿调料时顺手戳了下阿裳脑门,忍笑道:“你是故意来逗你霍大夫的吧,有我在这里,你说霍大夫要去哪里团圆?”
“喔,原来是这样呢……”吴子裳嘴里分明嚼着辣味腊肠,脸上笑容却更甜。
被陶灼拍开她再来偷吃腊肠的手,假嗔:“臭丫头,别笑了,去给娘拿两个盘子来。”
“娘?”吴子裳跳着脚躲开,视线在一灶之隔的陶霍二人间打个来回,正经问:“是哪位娘需要盘子?”
陶灼唰地红了脸,慌乱的视线一时不知该落向何处,铁锅里将熟之菜忘记翻炒,冒腾起浓浓白烟。
“菜,阿灼,翻菜,”灶台对面霍如晦淡定提醒,继而宽慰手忙脚乱翻炒菜的陶灼,道:“一碗饭吃不出两种人,你家阿裳丫头伶牙俐齿,跟赵相是越来越像了。”
“……”吴子裳瞬间收敛起脸上肆无忌惮的笑,默默把菜盘拿来放到陶灼手边。忍了忍,没忍住,她退到旁边低声嘀咕:“原来霍闻昔性格是随的霍大夫,侄女赛家姑,老话诚不欺我。”
霍如晦微笑着去炸鱼,没再同小阿裳斗嘴,陶灼盛出菜来掩饰般唤她:“阿裳来帮忙端菜。”
吴子裳来端菜,顺带又偷吃一片炒腊肠,辣得她直嘶溜嘴。
家中仆从护卫除去必要留小院的其他都在前宅过团圆,连洪妈妈也带着儿孙在前头,后园小院里只有陶灼和霍如晦带吴子裳三人团聚。
赵长源不在家,以至于这个除日夜过得虽不算冷清,但也不能算热闹。
天光尚亮,开饭还早,陶灼察觉吴子裳有几分心不在焉,趁机拉霍如晦站在屋外廊下低声商量:“要不饭后咱俩领阿裳出门转转?外头很热闹,总比她待在家里强。”
霍如晦认真考虑陶灼所言,略有些担忧道:“年轻人多是和长辈玩不到一起,咱俩带她出去她定然会答应,唯怕她勉强答应出门也仍旧闷闷不乐。”
“唔,”陶灼为难:“可渟奴过年不在家,咱个总不能任阿裳独自伤神吧?别人都在新岁团圆,阿裳只能陪着家里俩老,想想都觉着失落,偏阿裳旧日闺中友如今无一人在汴都,连个能陪她上街耍的人都无。”
既是不得团圆,那出门看街上成家成口不也照样不好受?霍如晦思量须臾,提议道:“不若我喊霍闻昔过来吧?反正每年这时候她都在家里磨耗时间,我不喊她她也出不来。”
霍闻昔爱到处玩,尤其前些年四处疯跑,她耶娘近几年看她紧,非要她过年老实待家里,以前霍如晦在家时,每个除至霍闻昔都是在她身边待着。
闻此建议,陶灼灵机一动,晃着霍如晦手道:“我也喊狮猫儿过来吧,之前曾听渟奴说,自她祖母不在后,狮猫儿那丫头每逢年节都是独个在外面过,也不回侯府。”
那丫头与侯府上下都不亲近。
言至此,陶灼有些懊恼:“我怎么没早想起这茬,下午时就该喊狮猫儿来团圆的,可怜那没娘的丫头,我这脑子真是不中用!”
“莫懊恼嘛,现在时间还早,想起的不迟,”霍如晦无论何时面对何种情况总能做到不急不躁,温声细语:“你着人去喊你家狮猫儿,我也抓紧回一趟霍家,把霍闻昔那隻猴子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