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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后续两案合并,皇啸秋案重启,康万青面临的所有问题和责任,无疑都被他一股脑全部推到赵新焕身上,甚至包括日前大理寺传他过衙问话,这王八蛋应答的那些话,里话外无不在暗示,他所做一切皆是受赵新焕示意。
连大理寺少卿杜励都赶紧让赵睦回家去暗暗向赵相核实一下,看情况究竟为何,所以今个二人在此见面,大理寺少卿杜励清楚又明白。
其实康万青此举这是想要暗示赵睦,若你大理寺想在我身上继续追查下去,那我就带上你老子一起下大狱,咱就看谁能比谁更豁得出去。
没想到赵睦这小王八蛋是个二五眼不照脸德行,竟把那些心知肚明的话直接给搬到明面上来,瞬间就把老油条康万青给干不会了。
沉默片刻,康万青另起话题:“所以我赶紧来见你,想知道你们大理寺追案子,逼迫我那样紧,你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该如何配合他?”
什么叫该如何配合我父亲?赵睦静静看对方。
见赵睦仍旧神色淡然,有些无动于衷,康万青拿出恳求的可怜模样:“大侄子啊,你爹位高权重,我人微言轻,他碾死我如同碾死一隻蚂蚁,多年来我对他言听计从,他该得的好处是半点没少,现今出事了,他不能这样欺负我吧!”
“……”赵睦真是大大个无语,人生在世二十一年,头回见到这样会颠倒是非,把黑说成白的人,绝了,真绝。
倘非她早和父亲以及少卿杜励沟通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今朝只听这康万青一人所言,恐怕会当真觉得是自己父亲做了那些卑劣肮脏事,结果大难临头时反要康万青出来替他背黑锅。
“你说谁欺负谁?”面对康万青的套路,赵睦继续装傻充愣:“除去皇啸秋案,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和我爹之间的事,它到底是些什么事呢?”
“……”这回换康万青无了个大语,这赵家大郎怎么这样难缠呢?自己把话说来绕去,是个人就都该被带迷糊了,赵家大郎这厢竟然都还没上到道儿上来。
康万青面上泫然欲泣,心里疯狂吐槽赵长源,这白痴简直是个傻逼!跟他说话真他妈费劲!!不是说开平侯府大公子有擎天架海之才么,就这??
康万青装模作样,始终把自己摆在弱者受害者的位置上,道:“我现在这个情况,是在接受调查期间,也不敢贸然去见你爹,怕给他带去非议,有损他名声,所以只能来问问你,你看你爹是啥态度和想法?我是真心想来解决问题的,长源,你帮帮老叔罢!”
说得跟自个儿多大义多明事理多顾全大局一样,旁人倒是都成了蛮不讲理的混蛋,真是不要脸。
“不敢,康公言重了,”赵睦道:“我今次来见你,是身为大理寺官员,和我爹无关,我也不知他是何想法,所以皇啸秋案,你想如何解决呢?”
康万青当时抢皇啸秋案便是为了想要在自己政绩履历上漂亮添上一笔,好为后续升官做铺垫,从速从优处理的结果当时各方都满意,谁成想又出苗同军案。
大理寺那帮索命鬼官员拿出掀棺材板的恆心毅力,愣把皇啸秋案重新翻出,使得康万青的功绩变成罪过。
他不愿承认皇啸秋的冤假错案是他造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实在有损他多年来积累的好官声,他这人最贪名利,偏遇上大理寺少卿杜励这么个硬茬子,非要同他掰扯个黑白分明,难办。
而康万青之所以让王静女告诉赵睦,不想让赵睦牵扯进这件事里来,其根本目的无非是怕和赵新焕发生实质上的利益衝突。
名声毁一时就毁一时,他千万最怕赵新焕让他把在皇啸秋案里得的那些财物全都交出来,钱财进了他口袋从来没有再拿出这一说,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这人,最贪财。
明白了吧,康万青是既不想损名声又不想失利益,还想从中得好处,从皇啸秋案里全身而退。
此刻被赵睦用话架到这个地步,他不接不是办法,想了想,道:“那你看,后续的解决办法该怎么拿?若是你爹愿意,我定然积极配合大理寺调查。”
积极配合调查,这就没了?赵睦抬眼看过来,眼神忍不住开始骂人,配合调查是你本就应该做的事,这算什么解决办法?!
避重就轻,老王八,真是够王八。
“以前的事就不提了?”赵睦往茶椅里一靠,两手肘搭椅扶手,两腿稍微分开,神态放松,道:“大理寺会追究你懈怠渎职,收受的贿赂你也当上交,把前面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好,如此我们才能聊接下来的事情。”
“我明白了,”康万青黑下脸,开始给赵睦甩脸子,咣啷把茶盖扔桌上,憎恶得好似赵睦当着他面睡了他媳妇:“你的意思是从此不让我好过了呗,小长源,你可掂量好了后果?”
“康万青啊康万青,”赵睦仍旧淡然,把难喝的茶水全倒进了桌腿边的水盂里,又探身一推,临街窗户大开:“怕死的不是我,是你。”
人嘛,官当得越大越怕受牵连,越怕受牵连就变得越发瞻前顾后,被康万青拿住把柄的人害怕他是情有可原,却然在赵睦看来,康万青手中“帐簿”不是能威胁小半个朝廷官员的直接证据,而是能让康万青死无葬身之地的大杀器。
果不其然,窗户被推开的瞬间,正面窗而坐的康万青大叫一声抱头躲到桌下,茶舍外,康万青带来的护卫听到动静拔刀闯入,这老东西手里拿着太多人做坏事的证据,走哪儿都怕被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