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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出门在外需要长时间佩戴时,可粘身的又会变得不方便用,像式聂便发明种直接用系绳系腰间的,穿戴比较方便,优点是便捷,缺点是不慎使用许会漏。
十几日马不停蹄奔波,赵睦累到沾碰住被褥就睡着,不仅薄被单子没来得及盖,蚊子叮咬出大红包也无意识。
治水辛苦,人员连正常饮水都难以稳定保障,更别提弄水来洗漱,赵睦臭烘烘睡着,高仲日在大帐听治水主要官员们围着舆图讨论很久,夜深,大家纷纷睡去,高仲日跟着岳喜锋离开前指定的负责人再巡一遍堤坝,最后才回到自己帐篷。
彼时天又开始落雨,高仲日钻进矮小的人字帐篷,发现头顶撑杆上一团幽光,是萤,有水积处多见萤,这玩意在堤坝附近不罕见,却是没人想过捉萤来照明。
高仲日看眼平卧而眠鼾声轻响的赵睦,心说赵大公子还挺会想办法,不是那种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纸老虎。
高仲日如此想着,躺下的同时顺手轻甩,把被单一角给赵睦搭在肚上,家中老嬷嬷们说了,夏里天热,但睡觉仍首先要护住心腹,避免邪凉趁人熟睡而入体。
许因白日里太过疲惫,高仲日整宿都在做些乱七八糟混混沌沌的梦,胧明转醒时,感觉比干一天活还要累。
伸手挑开帐帘一条缝,天光尚未刺破浓厚阴云,细雨落整宿,目之所及外头只有雾蒙蒙,值夜差的人还没回来,不然隔壁专供值夜者休息的帐篷就该有说话声了。
赵睦睡相不好,却然是睡得真快醒也醒得突然,翻身躺平,一个懒腰没伸完人就睁开眼,入目是高仲日坐在旁边。
“……”赵睦借伸懒腰之际捂住眼,低哑声音带笑,故意顽笑道:“你别这么着,我恐会误会。”
高仲日踹了赵睦一下,笑骂:“滚球,老子又不是断袖。”
“唉赵睦。”骂完,高仲日用脚蹬蹬赵睦。
“嗯?”赵睦还在笑。
高仲日朝赵睦一抬下巴,问:“你这大早上挺平静啊。”
“……”天不亮,看的倒是清楚。
赵睦揉着眼睛坐起来,打着哈欠拽起迭放在角落的外袍往外爬去。
高仲日低声问:“天还没亮你弄啥去?”
赵睦已挑开帐帘在穿靴,半回过头来问:“找个地儿放水,一起?”
“你滚吧,滚远点。”高仲日笑骂。
行军驻扎挖茅坑排污粪是头等要事,不然容易引起疾病,帐篷周围有茅坑,赵睦却独个往远处僻静地去,放完水,她慢悠悠晃到堤坝上。
堤坝上湿气比岸上重很多,赵睦打个哆嗦,拢衣襟时隐约看见堤坝中间有个人影,遂迈步走过去。
“水毛?”还是个认识的人,“趴地上弄啥?”
一隻耳朵贴在堤坝泥土上的少年面色凝重,听听这里又听听那里,仰起脸问:“赵阿哥可听见流水声?”
赵睦立马学着水毛趴到地上,侧耳,确实并未听到流水声,“抱歉,我分辨不出来。”
“……”水毛忽然起身,跑到堤坝背面这边往下探身,他没拿灯,下头雾蒙蒙啥都看不见。
“就是漏水咧!”水毛一着急说出一串家乡话,万幸不是让人完全听不懂:“阿哥快下堤喊人,我到下头看看!”
话音刚落,人扑通跳下堤坝,一个猛子扎进去,连个泡泡都没往上冒。
赵睦愣了瞬息,她的确愣怔瞬息,非属故意为之,而是面对眼前突发情况身体自发骤然僵硬,不听话地自行原地定住,以消化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跳。
堤坝上当差之人无敢懈怠,赵睦很快喊人上来,水性好的扑通扑通跳下去好几个去寻找水毛以及确认堤坝下头情况。
等高仲日赶过来时,下水的守备军士兵隻捞上来一隻破草鞋:“下头两丈深处,坝身坍洞,水毛……”
水深压大,一旦出现坍口,水会形成漩涡疾速衝出洞口,这是最不好处理的情况,水毛大约是被漩涡吸进去的,以身堵住洞口,成为了堤坝的一部分,他在,堤坝在。
他们想把尸体拽上来都做不到。
没人顾得上为水毛之死哀悼,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修补堤坝,士兵们扛着土麻袋在堤坝上跑来跑去,不时撞到高仲日,连声抱歉都顾不上说。
“子升,”赵睦扶住险些被创倒的高仲日,道:“你在找什么?”
高仲日恍惚转头过来,见是赵睦,又挣开她手,用力搓把脸,问:“鞋呢?”
“什么?”
高仲日红起眼眶,嘴里重复道:“他草鞋呢?他娘托人给他捎来的草鞋呢?!……”
赵睦没说话,身边来来往往抢修堤坝也没人能应。
“靠!”无措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爆发,高仲日手里紧攥着隻破草鞋:“谁能答我一句,水毛的鞋呢!!!”
嘶吼声穿过云层,回荡于正在加固中的堤坝上,朦胧山影的那边,一轮红日刺破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原文放在“对是常文钟啊”)
46、
大水一发,多少性命都填进去,抢固堤坝者无有空闲为十六七少年郎水毛之死而悲伤,好在大雨停,日头出,说明情况开始好转。
两日后,摇摇欲坠的堤坝还在不断修修补补,后头山下那帮人仍旧死活不肯暂迁,坝上这些人便只能咬紧牙,堤在人在,如何都不能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