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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J中文网 > 国臣_常文钟【完结+番外】 >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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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页

 

凌粟摆手:“明个去学。”

少年问道:“你个书院不放假?”

凌粟道:“俺个没忙假哩。”

众少年一听此言无不唏嘘,待别过,赵睦好奇问:“忙假是个啥?”

她只知道暑热最盛时书院放冰假,怕学生在书院被热坏,以及过年放年假让学生回家过年。

凌粟道:“就是农忙假嘛,快到中秋,地里庄稼要收割哩,书院放假让大家回家帮家里干活,一放旬日哩。”

十天,紧赶慢赶做完收割播种,一旦遇上阴雨天苞米晾晒就成大问题,收苞米时候最怕下雨。

同生活在一片天穹下,在高门贵户庆中秋吃月饼赏圆月时,庄稼人累死累活在耕地里忙着求活路,公子姑娘们举着美酒吟诗作对时,农家子弟埋在苞米堆里撕苞米皮编挂苞米棒子。

好些年来,凌粟对中秋的印象就是从苞米皮里捉住毛毛虫,攒多后放火边烤熟和弟弟妹妹们分食,那就是开了荤吃上肉了,是好不得了的高兴事。

凌粟料想赵大公子锦衣玉食,由是欢乐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没成想赵睦自己却道:“收苞米时你烤过毛虫吃没?就那种爬在苞米叶子上的白白肉肉的毛虫。”

“你怎知道那个?”凌粟诧异得声音拔高。

赵睦得意一笑,嘴边梨窝若隐如现:“我吃过。”

“你吃过?!”凌粟扒了下赵睦胳膊,似乎要重新打量眼前这位公子哥。

“对呀,以前我叔父放官在外,我跟他生活有七八九年,农收时候他下地干活就带我住农家,我每撕一百个苞米皮他就奖励我一个烤虫吃。”

赵睦幼时跟三叔赵礼达在外放官那几年,什么苦没吃过?自打有记忆起三叔就带着她风餐露宿。

三叔俢渠,带她在工地搬石运土;三叔下地,带她挥锄躬耕劳作;有一年蝗虫过境,庄稼地里啥都不剩,三叔跪在地头哭,她比三叔哭的声儿还大。

赵睦么,吃过芥菜疙瘩,穿过麻布衣裤,脚上蹬双草鞋跟着三叔走遍山间田垄,最苦时候还吃过树皮填肚,烤毛虫对比而言可不就是美食。

那些经历在赵睦回来汴都后就鲜少与人提起,此时说与凌粟听也算是趣事。

凌粟原本与赵睦属于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而今听去大公子趣味十足的曾经经历,心中不免感觉与大公子更亲近几分。

只是热闹话还没说完,凌粟家到了。

凌粟家只有一间破旧土屋,茅草顶,院子也小,一家十口人挤在一处连转身都难。

凌粟没请赵睦进屋坐,拿两把样式不同打着补丁的马扎出来,请赵睦在院里的草棚下暂坐,那草棚用来停放出摊用的车子,此刻他娘和阿婆出摊没回来,不然赵睦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天又下起蒙蒙细雨,总不好叫赵大公子站在院子里淋。

“芋圆叫我三妹去煮了,很快就好,”凌粟用土色的粗瓷碗给赵睦端来碗热水,局促道:“家里也没啥可招待你的,见谅见谅。”

赵睦两手接过碗,低头喝口热水,水味咸偏涩,她仍面色如常:“那还不是你家吃食做的好,馋得我妹心心念念非要吃。”

这话说得顺人心,忐忑一路的凌粟内敛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凌粟小日记:

对于赵睦,我暗暗把他视为友,但不敢让别人知道,我们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我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世俗看来我与他交游目的隻为攀附。

和赵睦做朋友他帮助我很多,我心中铭记,但我不想我兄弟二人的交游,被世人加上各种功利窥探。

来日我定要努力提升自己,不求出人头地光宗耀祖,隻为能堂堂正正与赵睦称兄道弟,赵睦那家伙,确实值得深交。

10、

凌家贫,寻常鲜少有客登门,近年长大些后凌粟也没怎请过同窗来家里,这会儿赵睦坐草棚下和凌粟说话,可见挂老旧竹门帘的屋门口齐刷刷探着六颗小脑袋,一道道好奇目光隔门帘都无法让人忽视。

发觉赵睦往屋门口多看去两眼,凌粟有些窘迫,道:“家中弟弟妹妹多,没怎么见过生人,见谅则个。”

他家兄弟姊妹共八人,他是老大,家中长子,八弟老么才两岁,父亲死在歹徒刀下时娘还不知自己肚里又揣了老么。

传统观念里认为家贫就要多生子,多子才能多福禄,七个孩子养起来已极其困难,凌粟祖母非要儿媳产下老八,说那是她儿最后一点血脉,不能不要。

于是凌家孩子凑够了个吉祥数,八,活人都艰难得快要活不下去了,还执拗地抱守残缺非要养八个孩子,于是一家人日子清苦得不能再清苦,瓮牖绳枢于他们而言都是好条件。

赵睦还见过一家兄弟姊妹十七八个的,这几个也不稀奇,衝门口点头算作问好,低声问凌粟道:“他们可曾上学?”

照礼说赵睦如此一问多少有些唐突,却然凌粟都已请人家中坐了,不觉还有甚不堪需要遮掩,实言道:“我能上学已是朝廷恩赏,他们几个识字算术都是由我来教。”

当年他爹为搏斗歹徒营救人质而英勇献身,撞大运救的人质是贺家亲戚,贺家为此上表天听,朝廷嘉奖凌父忠勇,安排凌粟入了直隶书院念书。

“现下教到哪个阶段?”赵睦始终态度淡然,浑然不知自己坐在马扎上与人有问有答时,像极当年赵三爷深入百姓农家询问疾苦忧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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