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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宅院并不算大,同林院自也阔不到哪去,赵睦对这里熟门熟路,之所以任同林院婢女引路不过是让上官夫人放心,知她没有在人家院子里乱走动。
双生子知兄长定会来,早早在门里等候,几年来三人养成此习惯,倘有哪个因故未能去书院,其余人的下学后定会过来给没去学的补课。
书房门上朝外落锁,侍奉笔墨的婢女开门请大公子进来后自行去书桌旁铺纸研磨,赵睦并不避讳她,问兄弟俩:“门上都落大锁呢,惹你们母亲生此般大的气,那日究竟为何与高仲日动手?”
老二赵瑾只顾低头帮赵睦打开书箱把东西往外拿,老三赵珂鼻子里“哼!”出声,瘪嘴道:“高仲日造谣兄长,污蔑爹爹,既叫我们听见,自然不饶他!没把他鼻子打歪算他幸运!”
“夯货,”旁边赵瑾终于受不了自己的愚蠢弟弟,怨怼道:“就他高仲日张嘴会说难听话,我们没有他短处?任他言语污蔑父兄,难道他身世就清白?还没等我先将他惹怒激他先动手,你便急吼吼抢快一脚踹过去,反给他倒打一耙的机会,这下可好,把我也拉来和你一起面壁思过,笨!”
赵珂唇齿相驳:“你倒是聪明,你倒是知道他短处,当时你怎不开口骂他,反让人堵得哑口无言?这会儿埋怨起我来,我不先动手,难不成眼睁睁看你被那王八蛋气死?你就会窝里横欺负我,有本事你让兄长来评理!”
争吵中二人齐刷刷看过来,齐刷刷怒气十足:“兄长!”
“……”赵睦在旁偷笑,许久没见双生子这样在自己面前吵嘴,久违。
感受到来自双生子的幽幽目光,赵睦敛起笑意,坐下同时也摆手让双生子坐,卷起书本低缓道:“单说与高仲日争执动手事,我们知他母亲未婚而诞他,他因此事自幼遭人诟病,东归来并未在言语争执理性不足时以此相诘讦,这是咱们的教养,是东归来的君子风度。”
听到兄长夸奖,老二赵瑾挺起胸膛看老三赵珂,好似在说:看吧,你哥我没做错!你哥是有风度有教养的人,臭小子学着点!
赵瑾不服气,哼地把脸扭过另边去。
紧接着,赵睦道:“北疆复见到自己亲人被欺负,气急之下动手,此事无可厚非,但从律法上来说,咱们先动手,过错就在咱们,这没的跑,上官夫人叫认错,你们该听话。”
听见兄长褒老二而责自己,赵珂气得鼓起腮,不满道:“兄长为何也认为我有错?”
赵睦道:“那你与我说,你哪里没错。”
“兄长你看哈,”赵珂得机会为自己辩白,撸起袖道:“高仲日不经查证人云亦云污蔑你,污蔑父亲,东归来与他说理,他不仅不认错,还强词夺理把东归来也说得烂头烂脑,不与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是兄长教给我们的,既高仲日不讲道理在先,那咱就不用讲道理的法子解决,”
赵三把握紧的硬拳头在赵大赵二面前呼地一挥,得出结论道:“胆敢伤害我家人,叫他吃不得好果子!兄长你说我做的错啦?”
赵睦点头,翻开书道:“此心诚对。”
……
一个多时辰后,给弟弟们补课结束的赵睦提书箱离开同林院,丫鬟按照夫人吩咐把答应认错的赵二赵三接出书房。
晚饭后,收拾妥当那俩不让人省心的兔崽子,上官夫人唤来在书房侍候笔墨的丫鬟,把赵睦兄弟三人对话细细询问琢磨。
末了,她叹:“老大到底是老大,他说的那些话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倘换作我定也是要被说服的,主君那股子聪明劲都叫老大给遗传去了,着实羡慕不来。”
旁边宋妈妈道:“夫人不必只看见别人孩子好,咱们二公子三公子也都是有智谋有担当重情义的好孩子。”
上官夫人笑着摇摇头,又刻意压低声音问:“叫你打听老大无端生病的事,可有消息了?”
宋妈妈轻顿,低下头道:“望夫人能再多给几日时间。”
还要再给时间啊,上官夫人眉心轻蹙:“很难?”
宋妈妈略显愧疚,道:“那别墅里外皆主君心腹,消息打听起来不免慢些,奴已加快在催促,想来近几日就该有消息来答。”
“……”上官夫人凝神思量片刻,摆手道:“撤了吧,既是主君所为,旁人又怎会打听得真消息去。”
宋妈妈不甘心:“舅爷有句话说很对,没有银子办不妥的事,有就是银子不够多。”
上官夫人再摆手:“知真相不急在一时,来日方长,任那边院子捂得再严实,总有泄露时候,许多事,拖得越晚,浮出水面时动静就越大。”
她对赵睦忽然卧病而且一病半年的事始终保持怀疑态度。
宋妈妈附和:“还是夫人思虑周全。”
上官夫人问:“主君在哪边?”
宋妈妈道:“下衙后应同僚邀去吃酒了,未归。”
上官夫人道:“近来主君吃酒有些频繁,他身边人对此怎么说?”
宋妈妈:“晋纱说,许是和主君升任擢拔有关。”
上官夫人疑惑:“哥哥不是说已经没问题了么,从二品中书副使,吏部考核结束就能下任命状?照主君低调性格和作风,此时断不会频繁去参加什么酒宴。”
“问题可不就出在吏部!”宋妈妈语气加重,不满道:“听舅爷那边的说法是吏部故意找茬,不想让主君顺利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