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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辛书望着前面频闪的灯,越来越觉得秦廷森说的故事没准就是真的。
她有些发颤地吸了一口气,越走越快。
但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停下,好像也变得有些快了起来。
阮辛书咬了咬嘴唇,当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好像逼近到她的身后的时候,阮辛书吸了吸鼻子,咬着牙齿转过头看向了身后——
看着阮辛书一脸严肃地转回过头来的样子,楚郁也不禁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你是在做什么?”楚郁问,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她穿着夏季的校服,手里还拿着一摞书本,看着和妖魔鬼怪不沾一点关系,甚至有些好看。
阮辛书看着楚郁,几乎是卸了力气一样有些颤抖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紧张,还是因为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了,吐气的时候,眼睛里面也升起了一团雾气,眨眼睛的时候眼泪就不知怎么地落了下来。
阮辛书有些想要掩饰自己的眼泪,却又没有办法掩饰,语气也变得有些责怪,
“你走路怎么不说话的?”
楚郁看着阮辛书的眼泪,对自己的行为也产生了一丝怀疑,她沉默了几秒,一本正经地问道:
“走路需要说话吗?”
“要啊。”阮辛书抹了一下眼泪。
楚郁看着阮辛书的脸上没有擦干净的眼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着视线,安静地把手上拿着的东西递到了阮辛书的面前。
“我刚才去问老师问题,正好看见你了,就想顺便把这个给你。”
阮辛书看着楚郁手里的那个熟悉得不得了的素描本有些恍惚。
她愣了几秒,又抹了一下眼睛。
……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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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辛书睁开眼睛。
她想着坐了起来,感觉头脑有些昏沉,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中。
床头的震动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阮辛书发现是自己的电话在响。
阮辛书咳了一声,接起了电话,“喂?”
开口的一瞬间,阮辛书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吞进了刀片一样疼。
这个症状她很熟悉,熟悉到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应该吃什么药。
“又感冒了?”方希宿问。
阮辛书揉了揉自己的喉咙,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可能吧。”
她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似乎已经响过了一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按下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距离楚郁到她工作室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
“多久睡的?”方希宿在电话另一头问。
“九点啊。”阮辛书想了一下道。
方希宿听了阮辛书的回答很生气。
“熬到早上九点才睡?你的时间是跑到另一个半球去了吗?”
“……”阮辛书按了一下太阳穴。
方希宿和她太熟了,以至于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阮辛书没有接话,拿起电话起身走到了冰箱面前,冰箱里基本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颗快要坏掉的洋葱和不知道多久以前放的啤酒。
阮辛书从冰箱旁边的纸箱里抽出了一瓶矿泉水。
她长久不答的沉默肯定了方希宿的猜想。
方希宿打电话本来是问阮辛书今天怎么还没有到工作室的,但是现在只能有些生气地在电话那头拍了拍桌子,桌子被拍的声音十分有力地从话筒另一边传了过来。
“我上个星期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阮辛书把矿泉水倒了一些进水壶里,然后放在了炉子上打火。
方希宿知道她不会回答,于是大声道:“我说降温了,你要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
——她这样说过吗?
阮辛书感觉自己记忆力下降了。
“对不起。”阮辛书叹气。
方希宿不听她敷衍的道歉,并继续找原因,“你这样昼夜颠倒,饮食又不规律,怎么不生病?”
其实阮辛书也对自己的生活作息也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但是,她也确实加了衣服,家里也提前开了暖气。
可是她的身体就是这样,身体的事情哪能那么随心所欲呢?
“改不过来。”阮辛书的声音还是沙哑的。
方希宿听着她那头的声音,长长叹了一口气,“去医院了吗?”
“我不去医院。”阮辛书很讨厌医院。
阮辛书小时候也常常感冒,每次感冒她爸就会带她去医院输液。
她爸是个十分粗糙的理工男,自己生活得很粗糙,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活得十分粗糙。
他觉得输液打针是治疗人的最快最好的方法,于是每次生病,就送阮辛书去医院打一针或者输液。
他是个只有在女儿生病的时候才会送女儿上学的父亲。
每次去完医院,他接着就罕见地用车载着阮辛书去学校。
有时他会在送她去学校前带她吃一顿饭,但不变的是他会在学校门口叮嘱她好好上课。
到现在阮辛书也不清楚,那个时候她爸到底是在关心自己,还是怕自己逃学不去上课。
她只知道医院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血的味道,化脓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病人奄奄一息的说话声,咳嗽声,脚步声,一切都好像病菌一样蔓延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