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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壹 把戏(2)

 

门旁的柜子上,再看一眼刷牙的小人儿,接着回到他房间里的浴室漱洗。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扯了一下嘴角,那一幕忽闪而过,接着又回到正中央,那些拼起的碎片,碰一声,清脆刺耳,全散了开,彷佛在海底一般,它们飘着,尖锐的刺像是在嘲笑。

他这只鸵鸟,当得还真失败。

开了水让它流,听着唰唰水声,他兀地想让自己沉入,把排水孔堵住,待水多了之後,他用力将脸放进里头,直到水满溢流出,他才起身,拉开排水盖。

手呈捧物状在流着水的水龙头下,捧起一把又一把的水,用力打在自己的脸上。待发丝全sh,他才抬起头,望见自己红了的脸颊,他却丝毫不觉疼。

「卑鄙的人。」他说,指的自己。他是个卑鄙的人,多麽无耻,居然好意思装好人装这麽久。

单陌已经洗漱完毕也换上校服了,出浴室之後却没见顾寒的身影,到他的房间浴室门前,看见镜子里的他眼眸血丝布满,脸庞有些y郁。

她猜到,他想起过去了。

没有走进去,她转头就走,也许不该打扰,也许他就活该,难受si好。

明明她才最该是那个笨蛋,他这只鸵鸟就好好藏起头,g嘛没事要冒出来看看危险?

还真是脑子有问题。

单陌在客厅等顾寒吹乾衣服,刚刚见他x前sh了一片,她忍住想骂他的冲动,只递了吹风机给他。出门前,同样让管家不用跟着,出门後告诉在外头等着的司机可以先离开。

其实他们日复一日,同样的话,同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

虽然不喜欢麻烦,但他们不嫌,因为那些管家和司机,厨房阿姨及打扫阿姨,还有诸多的手下人,都是对他们好的人,同时,也是陪伴他们的人。

他们走在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明明时间挺早,却拥挤得不像话。

「小寒,你说,人为什麽会有痛觉神经?」突来的,单陌抛出话题之外的问题。她是故意的,谁叫他要找nve,虽然她也很常找nve,可不一样,他是鸵鸟啊!她才能是那个笨蛋!

顾寒的身子狠狠震了一下,心也随之揪紧,只是短短几秒,却足够令他窒息。还好,他有一点强大,还没有si。

「这本是动物组织里的结构,一个完整的个t必定不会缺少。」他说,飘忽的,摇晃的,他的整个语调都不在一个线上,声音似有似无。

单陌听见了。

她口吻埋怨,盯着地上的碎石,脚正踢着。「要是我不完整就好了。」这是真心话。问题是故意的,回答却是真诚的。

顾寒闻言。笑了出来,方才的窒息感烟消云散,彷佛那几秒只是时间暂停而已。「是啊,要是不完整多好。」他说,近感叹。

要是不完整,烦恼不会很多,苦难不会难熬,疼痛不会有感。要是我们都不完整,这个世界仍百花齐放,没有人会扼杀幸福,拥有的也不会被夺走。

然而然而,我们都太完整,知道应该怎麽伤人。

被伤害同时也伤害人。

对,都是贱人。

在路上买了早餐边走边吃。到了学校也吃完了,领着垃圾走到班上,才刚到教室前还没进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嚷嚷。他们一顿,相视含笑走了进去。

「今天来得挺早啊。」坐在最角落靠窗的言少恒,双手枕在脑後,翘着两脚椅晃啊晃。

右手边的魏君颖不耐压下他的椅子,接着还送了他一脚。「啧,你别瞎晃。」

言少恒吃痛蹲下身抱脚。「这麽对亲兄弟合适吗你?」

顾寒和韩澪竣同声:「合适。」

林佑威拍了一下手,乐道,「有默契啊兄弟。」语落同时,双手已经各搭在他们的肩上了。

「你们狼狈为j!」言少恒伤心,单脚跳啊跳的蹭到单陌身边讨拍,语气哀怨可怜,「陌陌,他们欺负我!」

魏君颖嗤笑,「啧,出息!」

顾寒见他挨得近,冷声,「离她远点。」

林佑威直接上手掰开言少恒,拍拍他的肩忠告,「朋友妻不可戏,何况是顾大哥的nv人。」

单陌和韩澪竣没有出声,在一旁淡笑看着他们闹。

这四个兄弟是他们最大最大的支柱,他们是在国中社团里认识的,虽然出事那会儿他们各不同班,感情却很是热络,所以因为有他们的陪伴,才能一步步走到现在。

五年,不长不短,他们的声音一直在,还好他们不嫌烦,也不觉厌,还在身边叽喳不停。

感谢老天,在他们脆弱时能有後盾。

几个人坐在c场附近的斜坡上等上课,头顶上头有棵大树能挡yan,这是他们的基地。大家都没事很无聊就往这里跑,很厉害的是,每次都是六个人一起,从来就没有缺人的时候。

偶尔会有一个nv孩子跟来,是在高中认识的,韩澪竣的nv朋友。她今天刚好请假了。

「t育课打球!」林佑威挨各拍肩,口吻听起来很是兴奋,「组一队?全场。」

韩澪竣面露嫌弃,冷声,「一边玩去。」打球也是要看心情,他只有心情很不好才爽打球。嗯,是怪人。

顾寒没有应声,往单陌身边靠近,一脚伸直,一脚弯起,双手搭在身後撑着,动作随意舒适,意思不要。

魏君颖摇头,神se不悦,捧着他的h杂看得入迷。

言少恒压根就没听见,一来到斜坡他就睡si了,据说昨天打电动到清晨。

「怎麽一个个都这样啊?」他的目光游移,最後停在单陌身上。

见他打单陌的主意,顾寒往滑手机的单陌靠近,沉声,「不准。」

像是感觉到一gu淡淡温热,单陌抬起头,0清楚情况後,认真且诚恳的告诉,「我不会。」

顾寒轻皱了眉,这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得记住。」

彷佛头上有雨浇下似的,林佑威大吼啊了一声长音,把言少恒给吵醒了,後者不满的拿起石子往他身上丢,林佑威吃痛,似是抹下男儿泪後,跑去找其他人哔哔了。

看呢,多好呀。

时光冉冉,日子慢慢,没有太过急躁,他们稳稳的、缓缓的,走到了现在。

没有向谁宣布他们很快乐,只要自己知道,哪里还痛,哪里不疼,就足够了。

就算就算,钢铁还没在他们面前出现,只要有药可以擦,也没关系了。

他们,是这麽想的。

是鸵鸟也能生存,是笨蛋也有老天眷顾,还怕什麽呢对吧?

笑着说不痛总b哭着说不痛来得好,至少会有人相信,你真的不痛了。

啊,是呢,又在自欺欺人了呢。

不过是,他们会的,唯一小把戏而已。

莎士b亚说:一个面具套不下所有人的脸。

单陌戴面具带了这麽多年,虽然骗过了自己和父亲,可其他人却清楚的明白,她过得不开心。然而他们也都带着面具,没办法开口救她。

顾寒带着面具,明明最该骗过的是自己,却骗过了单陌,自己尝着鲜血,品味锋芒。

大家大家,都在带着面具,骗了一些人,然而,露出的马脚,再无遮掩,暴露,在大气中,逐渐恶化。

最後,马再也不能走路,牠或许奄奄一息,趴倒在原地,等着谁来救救自己。

也许他们都是那匹马,也许他们,正在相争一个完好的面具,想将自己,完整的藏在里头。像个疯子,手掌胡乱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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