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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许见悠醒了。又或者说是许晴初。睁眼是她在学校外头租房的天花板。这个梦很长很重,梦里是前一世的许晴初从出生到死亡的全部。借着这个梦两片魂彻底合二为一,不是谁取代谁,而是如前所说,她们本就是一个人。她侧过头,看向房间另一边的卫载,卫载不需要睡觉,夜里也在玩ipad,因为有光,所以离她远远的。她贪婪地看着卫载的侧影,她太久太久没有看见过卫载了,她也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这样轻松自在的卫载了,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直看到眼睛酸涩,卫载好像感觉到了,抬起头视线撞到了一起。卫载困惑:“你不睡觉看我干什么?这三更半夜的,怪吓人的。”“没事。”许见悠把头转回来,闭上眼睛缓解酸涩感,她在想,作为许晴初,她好像不知道要跟卫载说什么,她有些不敢跟卫载讲话。卫载却来了兴致,她晚上一个人真的是怪无聊的,凑近了问道:“做噩梦了吗?说来给我听听?”许见悠怎么可能跟她讲梦见了什么,睁开眼睛无奈地糊弄道:“不记得了,突然就醒了。”“那你还睡吗?”卫载眼睛亮亮的。许见悠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干嘛?”“起来陪我嗨。”不知道卫载又是从哪里学的怪话。“滚呐!”许见悠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起来,卫载本也没报什么希望,嘻嘻笑着又回去自己玩ipad,她最近沉迷新游戏。许见悠躲在被窝里,耳听得没了响动,悄悄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又去看卫载,平板的微光映在卫载脸上,照得她认真又可爱。真好啊。成徽十一年,卫载病了,开始只是头晕目眩,所有人都以为是劳累了,自觉地替她分担了事务让她多多休息。这是卫载登基的第十一个年头了,这些年朝政慢慢理顺,朝中各官署的缺口也有合适的人填补,庞大的中枢体系笨重地运转起来,从蹒跚学步到自如运转再到如今的欣欣向荣,这一切她们用了六年。孟希同和许家的商队从成徽三年起便开始试探着向西域探索,她们寄希望于商贸兴起带来更多的税银,以填补一穷二白的国库,同样是六年,孟希同打通了河西走廊,重新将断掉的西北贸易联通,钱流进中枢,又从中枢散到这个国家的边边角角,就像久旱的大地迎来了甘霖,一切都在慢慢复苏。成徽十一年,卫载已经三十七岁了,她不再是个遇事手忙脚乱的小女郎,也不再会因沉重的压力而难以入眠,她沉熟又稳重,冷静又睿智,举手投足都叫人信服,她是所有人仰赖的主君。但她病了,先是头晕目眩,然后是头疼,频率逐渐提高,疼痛的程度也在加深,她开始见不得风受不得寒,到了成徽十三年的时候,她已经没法看折子了,越是认真越是集中就越是会让她头疼欲裂。“不想看了……”卫载把手里的折子丢到一边,闭上眼睛揉着眉心,她本想趁着这会儿精神尚好把重要的事批复了,但不过看了几行,脑子就嗡嗡作响,钝钝地痛。十二岁的卫知白侍立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道:“师傅说她一会儿会来……”“这种时候,称许相。”卫载抬眼瞥她。卫知白乖巧地改口:“许相说都是挑拣过必须您过目的折子,她一会儿就来收。”卫载叹了口气,捡起方才丢到一边的折子,塞到卫知白手里:“你念,我听。”卫知白便翻开了折子,从头念起,她已在学着理事,卫载已经有一段时日不上朝了,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和许晴初考虑着叫知白监国,替她出席早朝。卫载在殿内随意溜达,看看这边的花,打理打理那边的草,卫知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兢兢业业地念折子,清朗的童声在殿内回响。念完了,卫知白的声音停了,卫载原地站了一会儿,思索片刻,回头对她道:“去案上拿朱笔,我说,你写。”“我?我吗?”卫知白一愣。“就是你,去吧。”卫载冲她微笑。卫知白便听话地拿了笔,逐字逐句地写下卫载的原话,她才十二岁,字迹还算工整,却明显还能看出童稚的味道。一个念,一个听,一个说,一个写,她们很快就批完了所有的奏折,卫知白放下笔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卫载远远地看着她,她收养卫知白的时候,知白才四岁,小小的一团,脆弱得好像随时都能被折断,卫载一度不敢碰她,直到许晴初把香香软软的小儿强塞进她怀里。竟然这就已经八年了。卫知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自己是否乱了衣衫。“阿白。”“儿在。”卫载轻声唤她,柔声问道:“许师对你好吗?”卫知白向来信赖许晴初和卫载,如同每一个小儿一样仰望着挡在她们前面的高大身影,崇拜、敬仰、依恋,她毫不犹豫地就答了:“好。”卫载深深地望着她,好像在透过她看向更远的地方,良久她对知白道:“那就答应我,永远不要辜负她。”卫知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还是乖巧地应了。没一会儿,许晴初便来了,她还穿着紫袍公服,看着应是直接从政事堂过来的。“今天怎么样?有在疼吗?”她关切地问。卫载笑着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许晴初松了口气,这才去看那些折子。一眼就看到了卫知白稚嫩的字迹,她有些担心地抬眼看向卫载。卫载收到了她的忧心,回道:“真没事,只是早些叫阿白熟悉起来罢了。”许晴初看了一眼卫载,又看了一眼卫知白,压下心中的忧思,接着去看批文,在翻到某一本时,停下来问了一回卫载的意见,她们小小地讨论了一下,很快达成了一致,许晴初执起朱笔用卫载的笔迹在知白的批文后头补了一句话。卫载走近了,趴在桌案另一边饶有兴致地看她替自己批红,一边笑道:“你直接批了不好吗,送来给我做什么。”许晴初瞥她一眼,无奈地道:“我不能在政事堂替你批折子。”

“回来替我批呀。”卫载眉眼弯弯,看得出来心情很好。“阿载……”许晴初拖长了声音,语含警告。事实上,从成徽十一年开始,许晴初就已经在替卫载批折子,她模仿卫载的字迹几能乱真,没有人发现。只不过这几年许晴初批的部分越来越多,而卫载自己批的部分越来越少。但这事不能有一星半点传出永安宫,许晴初到底只是臣。“好吧好吧,”卫载缴械投降,“批完了吗?”“差不多。”“那来抱我。”卫载冲她张开手臂,许晴初便绕过桌案结结实实地把她抱到怀里。哐当一声巨响,惊得她们一齐回头,知白窘迫地涨红了脸,她本想悄悄地退出去,但不小心撞倒了铜灯,她赶忙扶起铜灯,俯首行礼:“阿娘,师傅,儿告退。”而后匆匆忙忙地就退了出去。卫载哈哈大笑。许晴初噙着笑,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复又露出些许忧愁来:“真的不疼?”“今天尚可。”卫载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抚道。许晴初叹气。“我无事,你安心。”但并没有好起来,卫载发病的时候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虚弱,她又开始睡不着了,这次是因为躯体上的疼痛。她忍耐着,尽量不发出呻吟的声音以吵醒许晴初,她没法强撑着理事,大大小小的朝政便全都压在了许晴初身上,在外她是左相,在内她要替卫载决断,她还要教导卫知白,同时她还要关注卫载的身体状况。她很累的,卫载不想搅得她夜里没法安寝。但她们同床共枕,许晴初不可能无知无觉。“在疼?我叫太医来。”许晴初翻身把卫载抱住,手伸到她领口,摸到细细密密的汗。“不要……”卫载拦住了她,“你抱抱我就好了。”许晴初换了个姿势,让卫载能够更舒服地窝在她的怀里,她低头啄吻着卫载汗湿的脸颊和鬓角,心如刀绞。卫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劝慰道:“没事,真没事……”许晴初把脸埋进她的衣衫,没有人能看见她藏起来的面容是什么样的神色。成徽十五年,卫载病重,躺在榻上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不多,许晴初整日整日的守在她身边。“许相……”大监站到她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政事堂那边传话过来,有些事务需要您来决断。”许晴初咬紧了牙,压着怒道:“有什么事他们不能决断,就非要我在吗?”大监悄悄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卫载,犹豫着道:“我想他们是想知道陛下的情况……”“叫储君去,什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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