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咽,王承益叹了口气:“敏儿,有王家给你撑腰,你也无需怕那小人。我在生意一道上不大通,那件私铁坊和其他几个铺子,该如何折换现银,你得和阿苑一起拿个主意出来才是。”
顾苑想了想道:“京郊本就有个官铁坊,采矿、冶铁、卖铁,是一应俱全的。若不是长年做着铁冶生意的人,无论如何也经营不住这私铁坊,更别说同官府抢单子了。
如今之计,只能去问问京中那些本就做着铁冶生意的门户,若他们愿意买下,我们吃亏些,少赚点银两也无妨。”
王书敏上前两步,抽泣道:“苑姐姐,我心里乱得很,这件事还请你替我费心。若是卖铺子的银钱抵不上铺子的折价,不拘缺了多少,都从我的私账上支。芍药——”
她回头喊来贴身的侍女:“我的账一向都是芍药在管,今日便让她跟了苑姐姐你去。”
顾苑点头,忙带着芍药回房,两人商议到深夜,总算把京中做着铁冶生意的门户一一摘出。
次日,顾苑命人备下厚礼,逐一登门拜访。可没想到,这些人家开口闭口就是缺钱,愣是不肯买下这私铁坊。
她顶着大雪奔波了两日,居然连一间铺子都没卖出去。
第三日上,顾苑焦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眼看之前列出的门户全都拜访过,她心一横,从中选了几个好说话的,预备着再上门求求。
用过朝食,她一叠声地喊人更衣,侍女却匆匆跑来道:“大娘子,方姑娘来了。”
“如逸?她的伤好了?怎么突然登门?”顾苑有些惊讶。
“方姑娘说,她这两日听说了咱们家在卖私铁坊,她愿意出钱买下,请大娘子不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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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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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苑闻言愣神,穿衣的手也顿住了:“如逸她从未做过铁冶生意,如何能经营得了私铁坊?”
她一面说,一面飞快穿戴齐整,出门往前厅去。
方如逸正坐在里面喝茶,姿态闲闲,没等走到她跟前,顾苑就先开口道:“如逸,旁的倒也罢了,那间私铁坊断不可卖与你的!”
“为何不能?”方如逸神色淡然,起身一福。“姐姐可是嫌我出的价不够高?”
她侧头对余照伸出手,一只小木匣落在她手上:“姐姐,我听闻那私铁坊你只卖五千金,实在太吃亏了些。”
她把木匣放在桌几上,缓缓打开:“我这里有宝钞,也有金锭,折算成银子共六千金,你把那私铁坊给了我罢。”
顾苑吃惊不小,这两日她四处奔走,愣是一间铺子都没卖出去,别家听说她手里还有间私铁坊,更是低头端茶,明里暗里请她离开。
可方如逸为何上赶着要买这些铺子?
顾苑关上木匣,语调里带了丝愁:“妹妹,你可知这些铺子原本是在何人名下?”
“曾得功。”方如逸平静道。
顾苑眉梢微动,忙道:“你既知道是那个背信弃义之人的,如何能接手?这两日,我找的门户都是京中世家贵眷,背后颇有些靠山,能镇住曾得功。你的农具生意虽说兴隆,可到底是刚起来,可万万别一步行错,悔之晚矣啊!”
方如逸饮了口茶,神色越发淡然:“我知道姐姐是一心为着我好,今日既然上门,我也不怕告诉姐姐我心里的打算。其实我一直想做些铁冶生意。
农具一道离不开铁器,若总是上其他私铁坊去买,少不得要多花钱。只是京中的私铁坊被贵眷们握着,我从前没那机会。如今曾得功手中竟有一间,想来也是我运气好。”
顾苑迟疑:“此话可真?你别是为了解我家燃眉之急,故意这么说罢?”
方如逸摇头,指尖点了点木匣子:“姐姐,你瞧我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金银,便知我早有打算做些其他生意。否则我大可用这些钱,再开几间木工坊,何必一直留着呢?”
顾苑暗忖这话倒也不假。
做生意之人向来不在手中留闲钱,但凡账面上有盈余,多半会立即找个营生,把银钱流出去,讲究个“钱生钱”。
那木匣中的宝钞金锭,必不是一日之功,方如逸今日特特带着银钱登门,想来心底早已有了主意。
顾苑轻叹一声,眼中浮现不少愧疚:“妹妹如此待我,倒叫我这个做姐姐的羞愧难当。其实我王家账面上本有一笔闲钱,本想留着年节时用的。
可我听夫君说,玄海滨的几处海卫所送信来,信使闲谈时提了一嘴,说什么今岁的野海参出得颇好。我动了心,就把那笔钱拿去买参。谁知敏儿家竟出了这样的事……”
她的十指不住地揉搓着帕子,脸上对曾得功的怒气又腾了起来。
方如逸搁下茶盏,握住她的手道:“这就是姐姐家中有人做官的好处了。玄海滨的野参出得好不好,像我这般的平头百姓,是一概不知的。
今日我来买这几间铺子,其实也存了点私心。若是姐姐将来得了官中什么消息,能生钱得利的,可否让我也知晓一二?”
“那是自然了!”顾苑忙道。“便是没有今日之事,你若想做些别的生意,我也会尽心帮你!”
“姐姐对我的好,我都记着。”方如逸说着有些热泪盈盈。“那时我的水车才做起来,若不是姐姐费心为我张罗,到处牵线搭桥,只怕我今日也没法子拿出这么多银钱来。
姐姐从前和我说过,做生意,要互助才能互利。今日我也想让姐姐知道,若有了难处,我方如逸也不怕和姐姐一起扛!”
顾苑眼中滚下泪来,不住地用帕子拭着,哽咽道:“妹妹真心待我,倒叫我愧疚。若是敏儿听了这些话,不定得哭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