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只手遮天
衰草残红里,路灯拉下一道寂静独坐的身影。
六月的天已然全黑,阿雅不知坐了多久,细白胳膊上满是蚊虫叮痕。
有风吹来,漏过残破门扉,似鬼泣幽微。
她的心好乱,可乱到极点,反而是静。
想起简轩仪离去时难看的脸se和话——
那个救了她命,又烧了她家,染着绿头发的年轻男人,十有,是他的人,姓顾,简轩仪有三个月没看见他。
为什么呢?
阿雅望着家里黑漆漆的墙壁,想起那日。
那天下午受惊又受冷,她发烧昏睡,被烟熏醒。
醒时发现房门打不开,窗也打不开,门板很烫,她身子很冷。
一度是绝望认命了的。缩在被窝里,等待着si亡的来临。
是他从天而降。
他的气息,她视作镇定药剂,他的臂弯,她视作救命稻草,他的宽怀,她视作安稳港岸。
可是,为什么?
理了很久,阿雅理不清。慢慢站起身来,两条细白小腿踏入黑夜,走入了光中,又走入了黑暗。
一路跌跌撞撞,越走越茫然,站在黑se雕花门前,她看着灯下依旧纯白漂亮的小洋楼。
大娘走来门口接住了捏着钥匙的她。
“怎么回来这么晚?大娘担心你呢,还以为你没带钥匙。呀!怎么被蚊子咬成这样?阿雅小姐,你等着,我去拿药膏。”
阿雅站在屋门口,抬头观望这个家。
一切如旧,宽敞简洁,奢华低调。玄关处,他的藏青se棉拖鞋,和她的小兔棉拖鞋,规规矩矩,并排摆着。
沙发上有他的紫砂烟灰缸,她的辅导书,茶几上有他的水晶酒杯,她的白瓷水杯。
三个月,让原本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知不觉,在一个屋檐下共融。
足够了。
阿雅敛眸,掩住心底异样,垂头换鞋,“他呢,席叔叔呢?”
阿嫂拿出药膏在给她涂着,闻言觉察出一丝怪异,以为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怎么突然问起席先生?席先生早上说去瑞士了,有事情忙,接下来可能要去······席先生忙起来,你也知道,一阵一阵的呢。”
不在。
阿雅小脸沉静,苍白如玉,回到了房间,在书桌前坐定,方敢剖出心底积攒一路的勇气和震颤。
长夜漫漫,她懵怔静坐良久。
很多事情,她不愿意再去细想,但生路,总得自己谋出一条。
。
那人和爹地的名字,通篇不见,被刻意抹去了。
阿雅静静看完,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本该陈述一切真相的公文,不见他,可处处有他的影子。
洗碗时,大娘提了一句,这周末席先生该回来了。
阿雅手上动作一顿,任心底涌起惊疑的海啸,面上噙着丝淡淡的微笑,没应。
手脚却是加快了。
,看见他一锤定音的不容置喙,看见他身后那道恶魔身影在走来。
一同被碎掉的,是她的希望,是爹地的公道。
微不足道。
所以,在那个人一手遮天的y威之下,都可以是弃子,是不是?是不是!
阿雅凄厉双眼sisi盯着那台碎纸机,从未有过地觉得,这片天好黑,这里空气好w浊,这个世道好令人绝望!
什么家人?那个魔头吗?
哈。
真好笑。
少nv渐渐地脱力,支撑不住,慢慢地蹲下来,抱住膝盖。
七月天,人人摇扇的天气,她觉得彻骨的寒,小肩膀抖如筛糠。
什么时候西装盖在她身上的,阿雅不知道。被他从地上抱起时,她恍惚听见,有人上前来拦。
阿雅咬住唇r0u,搏住一丝清醒。
刚才一直在边上听着的,张阿姨的丈夫。
努力去听,却听见——
“席先生,您给他们每家都是八百万,凭什么我家最后一个去领的才三百万?!”
“您放心,只要钱立马补给我,我保证不再陪这丫头闹事,我躲她远远的,不会打扰你们生活。”
如此。
伉俪情深?黑白公道?在财帛面前,原来,也可以不值一提。
脏透了。
全都脏透了。
这些人活得不恶心吗?
阿雅余光里瞥见左龙掏支票簿的动作,轻笑凝在唇边,晃了一下,已经在车里,也在他腿上。
他身上熟悉气味如麝馥郁,成熟深重,可如今她憎恶到极点。
可惜一天下来,完全脱力,动弹不得。
司机没上车,一群穿着制服的人都在门口,打首的是同他相j的姓余走狗。
阿雅的眼睛隔着玻璃窗,从楼顶大字上扫落,扫过那些人一张张脸,再轻笑着,望向他jg致绝l的惑人侧脸,釜底游鱼,犹要挣扎:“四个月,席城。你造一个童话国,把我诱入金丝笼,看我不断扑腾,啄你掌心的米,是不是好得意?”
他不以为意,ai怜地用手梳弄她的长发,贪眷至极地捞起一缕在鼻尖,另一手长指落在她脸颊耳畔,粗粝的指腹感受着那份软玉。
“阿雅,我的阿雅。你当真不叫我失望,这么聪明,也足够果断。可惜你太小了,只懂得警匪殊途,可官匪,不是啊。这样的结果,你喜不喜欢?恩?”
他轻轻的刮了下阿雅秀翘的鼻尖,指尖又去摩挲她唇边软r0u。
“四个月前,是不是对你讲过?阿雅,我坏的模样你没见过,不要太武断的好。”
阿雅不堪承受一般,闭眼。
一整个下午,她覆盖在他y影之下,每家每户那些w糟不堪的话语泼进她耳朵,质问她的,诅咒爹地的。
恨啊······
恨极了。
恨他,恨这个世道,更恨自己。
他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残忍如刀,刮入她耳膜:“见到了吗?阿雅,人坏至此,你爸信件你也看了千百回,写得好明,我就是想叼你。”
阿雅面无血se,眼睛睁大,迷茫无助的眼底,有咻咻烈焰燃起,想愤怒地烧穿他的面皮。
“席城,善恶到头终有报,我这双眼会替我爹地睁着,高高在上地看着你,看你如何得到报应。”
他笑得玩世不恭,心情爽到了极点的模样,长指挑起她的白玉小脸,从她红肿的眼睛,开始,顺着新鲜泪痕,亲到耳际。
“你想在上?也不是不行。阿雅,若说有报应,不如让你骑在我身上,活来si去······我这花下鬼,si也风流了,恩?”
耳垂被他衔住,细细吮吻了一番,阿雅瞬间全身僵如枕木,指甲抠进掌心,觉不到唇齿舐碾的痛,脸上皮r0u尽数叫泪水冰冻。
他拉起她的小手,缱绻又温柔,低沉磁x嗓音在她耳畔徐徐响起,“很早前就对你爸说过,若他不能杀了我,那么,我要定你,势在必得。你知不知真相,对结果也无影响。本不想那么快的,可我没得到你一日,就想日你。阿雅,你说······”
“你让男人这里······”大手包住她的小手,缓缓游移。
“怎能不痒?”
似懂非懂,阿雅苍白面se瞬间涨红,眼泪吓得急急直掉,手紧紧攥握成拳,左躲右避,逃离男人偾张之处,耻辱地从他手里挣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