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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一

 

那么有信度,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符玄。

说实在的,景元早已记不太清自己猫崽子形态时期的所作所为了,也许是仙舟不曾有过狸奴,周围人对小猫都有着极强的包容心,即便是看似不怎么给他好脸色看的师父,也会在训练过后,偶尔买上点零食,甚至在景元更小的时候帮他绑过头发。

符玄撇了一眼走神的景元,从怀里掏出一枚做工精致的迷你金罗盘放在桌上,上面刻着八卦相位,这些年过去连划痕都没有,镶嵌的宝石翡翠依旧璀璨,金底也无半分氧化的痕迹,想来太卜对这物件自是极其珍惜。

原本用来下棋的小桌铺了一层红布,桌上放着数不清的奇珍,都是用来给彦卿抓周的。就在一个月前的夜晚,长燕突然变回了小娃娃,一连串的响动把景元闹醒,睁眼就看见一个毛茸茸金灿灿的脑袋贴在自己边上,他将彦卿抱起,之前给长燕铺的小竹窝已被陡然膨胀的体积撑开,许多竹枝早就脆化,张牙舞爪的横斜在外面,犹如石化的银灰色躯干,再没有能缝补的余地了。景元没扔,找了张红纸把窝包住,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木箱里。怀里的小孩探头看看箱子,又看看景元,突然没声的哭了起来,小脸憋的通红不知道换气,一大一小两个人折腾到天亮才停歇。

太卜猜测是因为将军收了小窝小孩没安全感,转头看见横在景元枕头上睡的冒泡的彦卿,默默收回差点出口的话。

愿汝康而寿,人如道蕴清。仙舟留下几千年的式儿仪式如今只能在传承最久的大家族里能窥见全样,几人准备的匆忙只能说是大差不差,摆宴吃饭的时间确实是没有。在场唯一懂得抓周流程的只有司舵大人,驭空从锅里捞出一颗滚烫的鸡蛋放进白露高高举起的小碗里投凉,停云从外面回来,抱着苹果、小葱并一袋小米,洗干净就放进盛满净水的玻璃盆中。

四个人盯着驭空忙碌连眼睛都不眨,眼见将过正午,东西才准备的差不多。滚灾、冠衣、净手、送福、梳头、食福、过葱门、印足印,最后才正式抓周。白露垫着脚扒在桌边和彦卿大眼瞪小眼,景元正拿着长命锁想法设法的扣上小孩的脖子,奈何每到即将扣上的时候彦卿总会突然回头,把肉下巴垫到他的手心,紧接着就会傻乐,也不知道在乐什么。他尝试过放弃,让符玄接手,但只要换了人,彦卿就必定不配合,蹬着腿就要往桌下面爬,被白露和咪咪接了好几次。

正式抓周的过程也不是特别顺利,由于送福的过程漫长又艰难,景元只能一边抱着小孩一边重新把掉在地上的器具捡回桌上,等到彦卿稳稳趴在桌面上时他的脸颊也被口水涂满了,边上停云不仅一点忙不帮,还用扇子遮住了相机疯狂偷拍。至于彦卿,作为一个小娃娃压根就不懂什么是抓周,最开始他看中了符玄摆上去的金罗盘,几人在旁边刚要开口说祝语,就见小男孩蹭蹭爬过去把罗盘往景元手里一塞,接着捞回来一个金包子,又一塞。直至桌面上的小件被送的差不多干净了,彦卿才从算盘底下翻出一柄长剑挂件,扣在手环上,慢慢悠悠踩着景元腰间的甲胄把自己塞回原来的位置。

"很好很好。"

不管是对小孩子还是小鸟来说,思维过程的每一步都很简单,甚至表达喜爱的方式都直白让人觉得太过可爱。

符玄站在一旁看着将自己塞进将军怀里撒娇的小孩,似乎也闻到了那种天然恬静的桂花炒米香,不同于今夏骄矜入世,她和神策将军的初见藏在深秋的阴雨中,上任太卜是她的师父,留给她的除了一身的本事,便只剩周岁礼上自己抓的金罗盘。记忆总在深秋的夜晚酩酊大醉,因为金罗盘的丢失,促使她鼓起勇气跑进鳞渊境的废墟,诸海封闭,悬崖边上只遗留腐烂腥臭的龙卵,依稀能看见早已风化的稚嫩的胚胎。小兔扛不过咸腥的海风,只能死死压住身下的罗盘,瑟缩在枯石般的珊瑚树下,直到有人将她和罗盘一并捡起。

"你也长大了,符玄。"她的师父带着生硬又些责备的语气,从一股股馥郁的桂花香气中将她稳稳接过。

"这还是个孩子嘛,别太苛刻了太卜大人"

鳞渊境的风总是很大,稍不留神就会带走什么,但感知好像从未消失,就像桂花炒米永远能带给人们轻松平静的心情一样,香气的主人似乎笑了起来,又说了些什么,离开时将罗盘小心翼翼的塞进师父掌心和她的肚子之间。大风中,未来扛起太卜司重任的小兔艰难的睁开眼,光怪陆离的一切裹挟着神策将军的长发与红绳飞散在空中,只留下坚挺的背影孤独的站立在峭壁前。卜卦者亦是求静者,先于他人而知未见,脚步便永不能停歇。符玄趴在师父的肩膀上着看渐远的身形,想起师父第一次教课时告诫她的话:卜者行路,向前走,忌回头。

"给。"白露扯扯符玄的裙摆,将小罗盘塞到了太卜手里。

小姑娘这两天来勤快,一开始确实是来凑热闹的,可参加完了全程心中有点不是滋味,整个人都蔫哒哒的。符玄一看便知,说到底还是小孩,谁看着不眼馋,虽然抓周没实质性功能,但也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仪式。她看着蹲在一边给咪咪掰鸡蛋吃的白露,摸遍了全身也只剩下手中不合时宜的小罗盘。

"咳"背后传来一声轻咳,彦卿被景元扶着腰背软绵绵的站在地上,手里抓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浮雕木匣,正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走神严重的太卜。不知什么时候,房间只剩下了他们四人,停云早就抱着带来的奇珍跟驭空回了天舶司,再过两月便是月节,化外商的通行签证还有一大堆等着天舶司处理,下周就不会再有这样闲暇的午休时间了,而后罗浮的所有部门都要忙都年后才能恢复正常公休。

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梅雨季节过后难得的晴日,早早挪窝进房的团雀分散的蹲在房檐上打盹,各个不复最初稚嫩的模样,在冷风拂过绒毛时略微一晃,宛如捧在手中的核桃包。静谧的空气下一秒便被一声嚎哭打破,符玄被小姑娘吓得下意识要去捂她大张的嘴巴,伸出去的手却被白露抓住当泪盆,带着额前细碎的刘海一头扎进太卜柔软的掌心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后银铃坠地,乒乓作响,景元下意识抓住空中飘起的小锦衣,微小的冲击力在手心直撞。直到白露稍微平复冷静,才发现刚才抓周的小娃娃被她的哭声吓得变回了长燕,躲在将军外衣里不肯不出来。

"这是给我的吗?"眼泪是不掉了,嗝却还在打,白露揉开眼睛指着木盒里的东西再三询问。

盒子里装着一株小白花,圆锥花序直立,具星毛状,叶对生有短柄,正是她翻遍文书却在仙舟找不到的兰木纲药材植被———卯花,下面压着的荷包摸起来稀稀沙沙,小粒分明,是卯花的种子,而最外面,真正镶嵌在盒子里的是个漂亮云纹金圈。

"虽然三个月时间很长,不过活下来的只有这一株。"景元看了一眼边上路过且明显心虚的咪咪和白露解释道。卯花味苦辛辣,有小毒,却有清火利尿的功效,明明都种在角落里了不知道踏浪是怎么找到的。

白露点点头,双颊绯红很小声的道谢,轻轻关上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小包里。

一旁的太卜大人皱着眉头抬起被白露眼泪鼻涕污染的手掌,对着面前已经在丹鼎司任职有些年头的龙尊也不客气,眉宇间尽是严肃:"你也是个大人了,白露。"

"抱歉"白露羞赧的从边上端过之前给彦卿净手的水盆,放到符玄面前,两个人蹲在地上一个洗手,一个帮忙。

"小孩都是这样的,原谅她这一次吧,符卿。"景元蹲在她两之间,双手合握停在水盆上又松开,一只毛茸茸的长燕稳稳的站在盆边,随着波动的水纹左右横跳。

符玄一愣,只说自己并没有动气,对面的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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