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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掐着指节一遍一遍默数过去,那些让周窈安辗转难眠的夜晚太漫漫,尹致洲留在医院静养无法回来,周窈安将书堆成了壁,像是搭了座迷你书店围绕着自己,就仿佛哥哥的气息还待在身旁,从未有过片刻离开,清俊的剪影一如既往静静倚着床,接续着上一晚为他往后读着睡前故事,轻声哄着他入睡。

闭上眼睛将自己安放进这样的想象之中,周窈安恍惚能从摇篮里感觉到渴求的温馨,安定。

上一本书受到事件牵连没能读完,被合起来搁置了一整周,封面烫金压花,是从别墅藏书库里随意抽出来的一册外国,奇幻史诗的类型。

尹致洲念给他听的是英文原着,盎格鲁-撒克逊时代的名词掺入了魔法色彩,周窈安昏昏欲睡,听觉犯懒地拾起一段又丢掉一段。入梦前意识模模糊糊,倦意安然梭着丝,尹致洲沉静的嗓音似冰面下的水,咬字不疾不徐,让耳朵也受到俘获,鼓膜如同得到过于舒适的按摩。

稍一晃神,耳畔仿佛就滑走了书中一个美丽的比喻。内容未能听得真切,周窈安拿不准印象,不知究竟是说记忆是沼泽地上的雾气,还是滞在雾气里的萤火虫。亦或是故事里其实并未真实存有这样的段落,语句只是凭空在他脑海里幻化而出,蝶梦庄周,迷蒙成了酣然好眠的引子。

……

现在哥哥人都已经回来,周窈安临时搭建起来将他留在童话里的一堆精装本被干脆夷为平地,被他自然而然地冷落在了一边。

洗漱过后,尹致洲气息更净冽如雾凇林,沁入肺腑。周窈安连睡前故事也不要继续听,发挥更缠人的本领,跪坐在尹致洲身上,抻开手指努力要推动他胸膛,提前用上了吃奶的劲,要施力让他躺倒进被窝里。

尹致洲握着他一捻细韧的腰,不动声色地为他稳定身形,而后配合地顺着他不成气候的手劲仰卧下去。

周窈安梳下来的长发如良夜温柔延伸,洁净的肤香,发香,贴得愈近,在万籁俱寂里撩动存在,淡雅而缱绻。睫毛的弧度也凝得极幽美,随壁灯柔和的光线垂簌一片工笔细画的阴翳,落在alpha眼底有如美神的倒影。

敛睫将视线牢牢锁于尹致洲受了枪伤的左肩,周窈安盯住不放,口吻不觉带上了些许忧郁,“哥哥,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尹致洲轻轻摇头,“会做噩梦。”

周窈安格外听话地解了锁,小幅度挪开目光,不敢再继续坚持。眼睫垂悬,又凝视他半晌,周窈安瓮声瓮气发号施令,“那哥哥可以乖一点闭上眼睛吗。”

尹致洲仍没配合,只淡静地解释道:“不用了,我想看着你。”

“被我亲的时候也要看着吗。”周窈安硬着头皮反问他,闷闷不乐。

“嗯。”尹致洲抿了一声,没予以否认。

事到临头,周窈安胆子总缩得小小一点,往往放话说亲他,又趁尹致洲闭眼的时候不负责任地半途而废,落荒而逃,试图蒙混过去,装做已经亲过,只是触感轻得尹致洲尚未发觉,理由幼稚连周窈安自己也不能信服,只好心虚地躲进他颈窝一动不动。

闻言周窈安仿佛被看穿了后路,撇唇恼羞成怒地觑他,目光相对,再无法掩耳盗铃。尹致洲映入他眼底的眉目清晰如刻,高眉骨,深眼窝,覆下的阴影加重了五官出众的压迫感。即使穿着随性睡服,也浸着衣冠楚楚的学院精英气质。

心脏无缘无故,轻细抖动得像窝在胸腔里的一只小小文鸟。周窈安片刻败下阵来,先一步剪断对视,眼神微有躲闪。偏过头隐蔽地小口深呼吸几下,咬牙碎碎念自我安慰,缓解莫名的慌乱无措。

尹致洲了然,“又是骗我。”

“……不是的,会亲的,才没有骗人。”明明在据理力争,对尹致洲表达“请稍安勿躁”的意思,周窈安语气却要比他急促许多,奓起绒刺,“我只是有一点点紧张,你不要这么早就下定结论……等我先做一下心理准备。”

“准备亲在哪里?”尹致洲问。

周窈安趴在他身上如临大敌,保守起见,用削白的指尖迟疑不定地点住自己的额头,指腹又犹犹豫豫,动作谨慎如解一道复杂难题,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辅助线,顺次滑过眉心,鼻尖,而后停在唇珠的位置。

未等周窈安再反悔修改答案,尹致洲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松开他腰窝,抬起来掌住了他发丝柔软的后脑勺,往下拢了拢,将他领向自己。

尹致洲闭目将轻吻印在他的额心。细雪似的吻按照周窈安刚才的规划往下蔓延,渐渐消融。

周窈安嘴唇冶红,水头很足的猫儿眼被吻得雾蒙蒙,似一片灵动的黑色雨林在扑闪。

气息流连着亲吻,像冰释的春水,学眼泪潸然而下。

似乎醉得更厉害,头脑不由得发晕,炸开簇簇白光。契合度太高,心跳都似要在尹致洲怀里栽倒。周窈安身体更柔若无骨地向他倾倒,贴紧,不知何时已经不辨彼此体温。

周窈安怔怔地决定,凭着能者多劳的道理,以后这种事情都统统交给哥哥主动了。

身高力量差距悬殊,尹致洲仿佛连抱他在怀里也不舍得用力。连视线,声音,都放得那么轻。偶尔周窈安会好奇于一切巧合注定,为什么一定是他,为什么尹致洲偏偏是给了他最好的生活,为他找到栖身之所。这个人仿佛已经爱他久远,对待他的方式总带着心疼入骨的珍惜。难道他有那么脆弱易碎吗,但想到相同的稀有血型,唇齿之间偶有极其短暂的一瞬会陡然为利用、补偿这样可怕的字眼打个冷颤。恐惧旋即会平息,相处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都对此予以根本否定,哥哥从未亏欠他任何,未来亦永远不会。

周窈安软绵绵地玩笑道,“哥哥对我好轻,是不是害怕弄痛我。”

“是很怕。”尹致洲收敛了呼吸,承认下来。

周窈安小巧姣美的脸庞粉妆玉琢,嫩生生的白净,赛过新雪初霁,眼下一点薄薄的红晕漫过也格外明显,愈发衬出赧然的美感,似一瓣绯樱细细灼烧着雪颊。

暗了灯,尹致洲搂着他纤柔的腰线,低头对他说话时嗓音低缓,“抱歉这些天吓坏你了,不在的时候让你一个人睡。”

尹致洲曾给过周窈安选择,更喜欢自己睡还是由他抱着,周窈安不答反问:我可以喜欢被哥哥抱着睡吗?得到的回答是,什么都可以。

尹致洲慢着语速安抚他,承诺道,“我不会再离开你这么久。”声音似最有效的镇静剂,毫无痛苦地注入周窈安身体里,让他所有的焦虑不安都因此渐渐失去原本的重量。

难以抵抗地汲取安全感,周窈安仓促地松了口气,埋进尹致洲的体温里,一时又乖了好多,仿佛被他轻易勾起无限委屈和依赖。这些天闭上眼睛就看见哥哥浑身是血,被医疗专机带走的画面,心理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此时一道道假装坚强的防御轰然瓦解,内里柔软纯粹得近乎稚拙。“我好想你,哥哥。最爱你……我还是最喜欢、只喜欢被哥哥抱着睡。”

闭上眼睛,脸颊贴着尹致洲的心口,失而复得的情绪随潮汐起伏不息,让心尖都有些惴痛,一秒钟也不想再离开他淡冷好闻的气息。彼此深入骨血的吸引难舍难分,周窈安想要做一切事情补偿他,什么都甘愿,即便是在梦中人的视线下化成一团笨拙的泡沫。

“我好喜欢你,哥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开心……哥哥可以慢慢教我吗?”

尹致洲垂眼看着他。“现在已经足够好了。baby永远睡在我心口。”

“好吧,”周窈安投降,掩饰性地默默低下长睫,把玩尹致洲修长的手指,“哥哥可以考虑给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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