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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正如刘医生说的,他很少生病, 这么多年, 感冒都很少, 如果不是中午洗的那个凉水澡,他这会儿根本就不会烧到这个地步。

捏在眉心的手数到一百下的时候,他眼皮掀开。

就知道她说话不会算话,靳洲掀开被子下床。

楼下, 安枝予正在厨房里。

这段时间,两人经常下班回来一起做饭,不过靳洲不让她碰刀具, 也不让她掌勺, 她存在于厨房的作用, 最多就是摘摘菜,给他递递东西。

靳洲下楼的时候,她刚把淘好的米倒进炖锅里,这会儿正弓着腰在琢磨炖锅上面的触摸键。

靳洲脚步很轻,走到她身后,安枝予都没发现,后背突然压了稍许的重量下来,安枝予吓了一跳。

“不是说拿了水就上楼吗?”他咕哝一声:“骗子。”

安枝予转过身来:“你晚上是不是没吃饭?”

吃了,但就只吃了两口。

方宇说她只是去母亲那,很快就回来,但是他在家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她。

见他不说话,安枝予故作生气:“空腹吃药对身体不好,知不知道?”

他表情乖乖的:“知道。”

虽说他平时对她温柔惯了,但像现在这种可怜兮兮的时候倒是鲜少。

想到他照顾自己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说一个重字。

安枝予把声音放软,改成了语重心长:“你还生着病呢,不吃点东西,抵抗力会越来越差的。”

但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愿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那我打电话让顾姨过来,行吗?”

安枝予点头:“你现在就打!”

他像是得逞了似的,“手机在楼上。”

虽说他不像刚回来时,双脚虚浮,但上楼的时候,安枝予还是不放心地搂着他腰,还一个劲地叮嘱他慢点,都走到卧室门口了,她才突然想起来:“刚刚应该坐电梯的!”

他嘴角隐笑。

二楼而已,他哪有那么虚弱。

不过能被她这么担心 ,靳洲倒是觉得这个病来的很值。

到了床边,靳洲刚一坐下,就见她转身,他触电似的站起来,慌忙拉住她手腕:“你去哪?”

他声音很急,安枝予扭头看他,在他眼睛里看见浓浓的慌色,她表情微愣,往卫生间方向指了指:“我想去倒点水给你擦擦身的”

虽然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但还是知道可以用擦身的方式给他物理降温。

靳洲走到她身前抱住她:“你别忙了,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已经不生气了,也说要和他重新开始,可他就是找不到重修于好的真实感,总觉得她随时都会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

“枝予,”他声音焉焉的:“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感觉到他的惶惶不安,安枝予在他后背轻轻抚着:“保证书不都给你写了吗?”

其实他知道,她如果真的想离开,别说保证书了,就是把她绑着也没用。

这一刻,过去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的‘感动’、‘孩子’全部都涌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的。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感动她

那孩子呢?如果她现在怀了孕

乱七八糟的思绪被她突然一声“老公”拉回来。

靳洲缓缓松开她,视线定格在她脸上:“你刚刚喊我什么?”

他情绪的反常,其实安枝予都能感受到,从回来以后,他好像就特别怕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以至于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甚至到楼下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他也要追下来。

安枝予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不是我老公吗?”

他眼底一红,笑了。

他真的很好哄,一声“老公”就能把他眼底所有的不安都抹去。

安枝予很心疼他这样。

虽然他待她一直都很温柔,但他的温柔里从来都不缺强势,只不过不在言语里,都在行动上。但这两天,她除了发现他过去不曾有过的深沉心机外,还看到了他的诚惶诚恐和不堪一击。

全都是因为她才有的。

而她也因为他的这份惴惴不安感受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她没有过暗恋,所以不知道那种情感到底是甜是苦是酸还是涩。

但从他隐藏的相册来看,那段不曾被她知道的过去,对他来说,是多么的谨慎和不能言说。

心里突然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

“去床上躺着好不好?”她声音很轻,带着很浓的安抚和诱哄。

“那你呢?”

都喊他老公了,他还是这么不放心。

“我陪你一块躺着!”

她话一说完,靳洲就拉着她去了床边,那迫不及待的表情和动作,让安枝予想笑之余,鼻腔也隐出了淡淡酸涩。

他抱着她的姿势和以前一样,不同的是,他眼神像胶水一样,把离他咫尺的人黏得很紧。

就这么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他眼瞳本就比一般人黑,这么凝眸看人,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安枝予被他看得眼睫直眨:“你别看了”

他目光舍不得移开,因为发烧而略有些干的唇松开一点,他突然问:“你爱我吗?”

她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爱他,甚至连喜欢都没有说过。

安枝予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毫无预兆的,让她一时怔住。

不知她为何会沉默,是在犹豫还是什么。

他眉心现出浅浅褶痕,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的同时,他忍不住追着问:“爱不爱我?”

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没有说过这三个字。

之前可能是因为彼此心里都有不能逾越的沟壑,所以都不敢向对方袒露最真实的情感,但现在他们之间什么都说开了。

反应过来,安枝予脸微微红了,怕是被他看见似的,她把脸埋到他滚烫的心口:“爱。”

她好像很早就爱上她了,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等她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份感情里泥足深陷了。

是啊,他这样一个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爱呢?

只是现在回想最初,或许在她答应和他领证的时候,她就有些心动了。

就在靳洲把唇压在她发顶,想回她三个字的时候,又听她说——

“对不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三个字,成了他的禁区,别人都可以跟他说这三个字,唯独她。

他总会觉得,这三个字的后面说的话,会是一个转折,一个让他上天入地的转折。

他没敢出声,等她后半句的短暂时间里,他心脏都要揪紧了。

偏偏怀里的人不急不躁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带着点叹息,最后才说:“比起你,我的爱迟到了好久。”

短短一句话,让他如释重负地闭了闭眼。

虽然没有他不能承受的转折,但也足够让他一颗心大起大落。

“以后别说这三个字,”这句话,像要求,又像请求,他眼睛再次闭上:“永远都别说。”

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安枝予在他怀里仰起脸,表情无辜:“为什么不能说?”

要怎么跟她解释其中的原因,他耍起了无赖:“就是不能说。”

安枝予撇嘴:“那‘我爱你’呢?”

她嘴巴浅浅地噘着:“是不是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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