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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瑗·相隔蓬山一万重2

 

架皇帝?

还是说皇帝自己走出了宫城,秦枞趁此机会要……

史讷眉头紧皱,如果赵瑗的猜测是真,那政局顷刻间便要翻覆。

可赵瑗的理由,实在是太过简单、直白,站不住脚。

一个被咬了一口的烧饼。

“也许是官家来了兴致,吃一口以后又觉得饱,因此才放下不食呢?难道从前没有这样的时刻?”

赵瑗说:“有。”

史讷长出一口气。

赵瑗接着说:“往常,官家若吃了一口后便发现吃不下了,那东西也不会赐给宫人,而是给我。可我在张婕妤处又吃了一遍早饭,也不见官家赐食。”

史讷沉默了,皇帝吃不下的饭不给宫人,转而留给养子打扫,就算赐饭是殊荣恩宠的象征,可这事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这……”

赵瑗丝毫不觉得奇怪,甚至觉得理所应当,他看向史讷。

“我在宫中时见到杨佑。他素来谦顺,无官家旨意绝不擅动,可在我问他为何调动禁军的时候,却坦然告知我是秦枞的主意,似乎是在有意激我发怒。张娘子今日也很奇怪,看起来有什么话要说,却止住了。”赵瑗顿了顿,眉间厌恶的表情逐渐浮现出来,“至于秦枞,官家自一年前赐他金根车以后,他一直没有乘坐,今日却乘着它招摇过市,见我亦不回避,甚至让侍从上前驱赶,分明是在刻意激怒我。我看,并不是他的孙女丢猫,而是……”

史讷和他对视一眼,读出了他的未竟之意:“大王慎言!”

赵瑗的声音压低了,他还未及弱冠,有一点沙哑的嗓子压低在春风中:“他仗金国之势,恃凌君父、胡作非为,焉知心中不想做张能、刘豫之辈?如今太后大娘娘在台州为国祈福,官家若不在宫中,他一旦勾结杨佑,改朝换代也只在反手之间。”

十八年前,金军南下,俘虏二帝、宗室凡三千人后北还,为控制中原地区,先后立张能、刘豫为帝,国号分别为楚、齐。

秦枞和金国关系密切,焉知他不想取赵氏而代之?做臣子哪有做皇帝好?

史讷被他的猜测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即使秦枞有此心,天下人也决不允许。大王忘记当年苗、刘二逆叛变的事了吗?他二人叛逆若此,也是立赵氏为帝……”

他说到这里,话又忽然断掉了。

因为那一次,是赵熹的亲生儿子赵敷做了皇帝,那时候赵敷才一岁。

赵敷早就已经夭折,可现在,皇帝膝下还有两个养子。

史讷反应过来:“大王的意思是,秦枞已经里通中外,准备挟持官家退位,再扶持恩平郡王登基?”

赵瑗默认了他的猜测。

史讷内心绝不愿意接受这个猜测,如果没有皇帝的支持,赵瑗一个十八岁的半大青年,对于秦枞的势力,绝无反手之力,简直可以坐地等死——开玩笑,恩平郡王登基,岂有赵瑗的好日子过?

史讷作为他的老师,也会一起完蛋。

因此,他一条条反驳赵瑗。

“秦枞作为人臣,富贵已经鼎极,秦坦虽然跟他姓,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他妻兄的私生子,又非亲生,他就算更进一步,又有什么用,最后这皇位不是给他人做嫁衣吗?

“杨佑受官家倚重多年。恩平郡王继位,难道能比官家更礼遇他?他是禁军殿帅,指挥兵马,这样的人叛主,难道还会得到新君的倾心以待吗?

“张婕妤从潜邸开始就侍奉官家,多年来后宫仅她一位娘子,尊荣优渥,她帮着秦枞,又有什么好处?”

这些问题,赵瑗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他告诉史讷。

“秦枞素行不法,官家已经厌恶他许久,只是顾全大局不曾发作,他这样的罪行,一旦颠覆,必然满门受戮,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若璘哥登基,自然少不得倚仗他,他即使不篡位,也能高枕无忧。”

“张娘子和官家年岁相同,膝下抚养璘哥与我,我二人奉之如母,可万一官家痼疾得治,为官家生下亲子的人,会是她吗?”

赵瑗、赵璘继位,张婕妤自然做太后,可要是赵熹哪一天治好了不育之症怎么办?她和赵熹一样大,一个女人的生育年龄能有几年?她会是孩子的母亲吗?让别的人生出孩子来,她怎么办?

赵瑗、赵璘害怕皇帝有亲生儿子,她难道不害怕吗?

倒不如直接扶持赵璘继位。对于赵瑗,她也只能爱莫能助。

“至于杨佑……”

说到杨佑的时候,赵瑗的声音忽然停顿住了,看起来并没有找到让杨佑背叛赵熹的原因。

史讷松出一口气。

“大王说的不无道理,然而这些都是基于官家不在宫中的猜测。杨同安是官家心腹,在官家还是大元帅的时候就贴身保护,十八年来宿卫警惕,他实在没必要依附秦枞。也许秦枞这样激将大王,就是为了让大王关心则乱,冲进福宁殿去,惊扰官家清修。”

“不。”赵瑗的面色趋于平静,“杨佑忠于官家没错,可他绝不希望我成为皇子。”

史讷的眼睛睁大,带有一些狂喜:“官家圣断已定了吗?”

按理来说,赵瑗被送进宫中,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要正式成为赵熹的嗣子,通俗来讲,就是要先变成皇子,再变成太子,最后变成皇帝。

他从五岁入宫,到今年十八岁,十三年过去,还没有走出第一步。

因为赵熹在犹豫,在决断,他并不老,还是一个有可能生出儿子,再把他抚养长大的年纪。

可这样天大的好消息也没有让赵瑗动容。

史讷听见面前这个年轻人有一点虚浮,甚至带有一些痛苦的声音,他天生喜相,令人望之可亲,因此失落的时候,像极了一只被雨淋湿的羊羔。

“官家闭关前,曾经召见过我,说及我的婚事。他说已经为我选好了一名新妇,等他出关以后,就让我们相见……他还带我去看了新妇要乘的厌翟车。”

“厌翟车?”

史讷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赵瑗的嘴巴这么严,如果不是皇帝可能有了意外,他也许都不会把这事说出口,这嘴巴是蚌壳做的吗?厌翟车,皇太子妃所要乘坐的车驾!赵瑗的新妇坐厌翟车,那他不就是皇太子了吗?

“大王知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

“官家没有说。”赵瑗摇摇头,“这并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这代表赵瑗将要有一个妻族的保护!

史讷有一些着急,更有一些喜悦,可赵瑗在他兴奋的火苗上泼了一盆冷水。

“重要的是,官家如果属意我……做他的儿子。”赵瑗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从五岁那一年,就把自己当成了赵熹的儿子,可梦想实现,他又有一点恍惚,“杨佑是绝对不会乐见的。”

一切都通了。

皇帝终于把胜利者的桂冠放在了赵瑗的头上。赵瑗和秦枞势如水火,秦枞必然会做出反应,而对于张婕妤来说,赵瑗和赵璘都是她的养子,她只要保持沉默,就可以坐收渔利。皇帝闭关是他们的天赐良机。

杨佑,最关键的,最不可能背叛赵熹的杨佑呢?

“杨同安效忠官家,官家属意大王,他更应该周全保护,怎么可能去帮助秦枞?”

“他不是帮助秦枞。”赵瑗说,“他只是不想见我登基。”

“六年前的除夕夜,官家叫他去大理寺赐死……”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似乎需要巨大的勇气,赵瑗的舌头和牙齿一下子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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